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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京城帶著幾分寒意,地面溼漉漉的,內外城諸坊人潮洶湧,各種聲音不絕,某條擁擠的坊道上,一輛車駕緩緩前行。
“玉鉉兄,你說天子臨朝以來,朝野間風波不斷,這究竟算好,還是壞?”
帶著山西口音的話,在車駕內響起,穿著官袍的孫傳庭,神情凝重的看向陳奇瑜,語氣低沉道:“某初至通州時,就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講什麼的都有,就京城時下這種境遇,於社稷而言絕非好事啊。”
“伯雅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陳奇瑜撩了撩袍袖,同樣帶著山西口音,皺眉對孫傳庭說道:“時下對我等而言,即便憂慮又有何用?陛下傳召我等進京,或許就是為了解地方實情,你我皆知遼事緊急,難道朝中的袞袞諸公不知嗎?難道陛下不知嗎?”
孫傳庭沉默了。
自奉詔進抵京城,入紫禁城面聖,二人就住進京城內的官驛,在書寫要呈遞御前的奏疏時,一些情況也傳到他們這裡。
根本就無需特意去打探什麼。
自朱由校奉詔御極以來,京城啊,就不缺抓人眼球的輿情,紅丸案,移宮風波……這樁樁件件啊,對生活在天子腳下的人來講,那是怎樣稀奇,就怎樣廣泛傳播,畢竟這等事件難得一遇啊。
也是在這種情形下,孫傳庭、陳奇瑜二人,知曉很多過去不知的訊息,這也讓二人感到心驚。
原本在各自的治地時,二人對已知的遼事很憂心,覺得朝廷對待遼事的態度和處置,是有很大問題的,然而在趕來京城後,瞭解到種種輿情後,二人除了更憂慮之外,也在心底生出迷茫。
太亂了。
真的太亂了。
倘若皇明的廟堂,是以這種亂象持續下去,那誰會在意遼事如何啊,一旦讓建虜抓住機會,那遼東將出大亂子啊。
其實陳奇瑜也好,孫傳庭也罷,在瞭解種種輿情後,都能預感到新君想徹底掌權,想撲滅朝中亂象,為此不顧朝中諸臣的反對,乾綱獨斷下做出諸多決斷,然而這也造成時下朝野間的亂局。
“走吧伯雅,抓緊進宮吧。”不知過了多久,感受到所乘車駕停下,陳奇瑜收斂心神,看向沉默的孫傳庭說道:“莫要叫陛下等急了。”
“走吧。”
孫傳庭的言語間,帶著些許悵然,二人在車駕內理了理官袍,整了整儀容,遂下車朝午門方向趕去。
一路無言,對於沿途遇到的種種,二人雖看在眼裡,卻也沒有多言其他,更沒有停留,就是朝乾清宮方向趕去,經過數不清的門禁查驗,二人這才透過乾清門,朝天子所居乾清宮趕去。
“想做方孝孺?你還差點意思!!”
快行至東暖閣處,陳奇瑜、孫傳庭就聽到一道聲響,那聲音帶著怒意,二人停下腳步相視一眼,二人都不知天子為何這般憤怒,究竟是出了何事?
“兩位,暫在此處留步。”
在二人疑惑之際,從東暖閣外走來一名宦官,向陳奇瑜、孫傳庭言道,二人見狀,陳奇瑜抬手一禮,孫傳庭微微點頭,那宦官也沒多說其他,轉身就朝東暖閣走去。
陳奇瑜、孫傳庭皆為山西太原人士,一個是在保德州,一個是在代州,陳奇瑜比孫傳庭年長三歲,湊巧的是,陳奇瑜是在萬曆44年中進士,孫傳庭是萬曆47年中進士,陳比孫躋身仕途也早三年,這也使得二人在某些方面,存在著不同的處事風格。
彼時的東暖閣。
“給朕查查這個方震孺,到底是何方神聖。”
朱由校怒摔所持奏疏,看向跪地的王體乾,冷聲道:“這兩封奏疏上的好啊,一封直指朕,一封直指李家,朕要是不採納他的諫言,那大明就要被動搖國本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奴婢遵旨。”
王體乾身如篩糠,忙低首應道。
對這個方震孺,朱由校是知道的,此人有幾分才能,但或許是受朝局的影響,方震孺上的奏疏,卻讓朱由校不能忍。
特別是那份規諫奏疏,談及李家,嗯,就是牽扯到薩爾滸之戰一案,朱由校怎麼都沒有想到,袁可立才從楊鎬嘴裡套出些有用的東西,這才多久啊,緊跟著就有人鬧事了。
倘若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是方震孺呈遞奏疏的時機,是在姚宗文呈遞彈劾熊廷弼的奏疏後。
嗯。
在朱由校忙著其他事時,這個姚宗文不知從何處冒出了,此人與熊廷弼有仇,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啊。
在王體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