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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嫂子婉宜!
李宏使勁揉揉眼睛,那張熟悉的花容再也不會看錯,真的是婉宜。
一身單薄輕紗白衣,腰裡束根銀紅絲帶,竟然穿著九離門女弟子的裝束,烏黑長髮挽起,頭上戴著百花纏枝圖案銀絲髮網,清麗無比,豔麗無雙,正滿含幽怨地看著自己。紅唇略有些蒼白,微微顫抖著,迷離的雙眼水光朦朧。金燈花灑下的點點金光在水光裡盪漾。星眸直若讓人沉浸在裡面。
“你怎麼來了?”李宏顫聲問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為什麼不能來?”婉宜幽幽道:“你一去不回,把人家孤零零拋在山下。這麼久了你可曾來一封信?宏兒,我寂寞啊……”
李宏心裡翻起滔天巨lang,嘴巴張開已是呆了。
婉宜幽幽地看著他,眼裡水光更甚,兩滴清淚慢慢滑下潔白如玉的面龐。
“你真的把嫂子忘記了。”
李宏腦子裡亂紛紛的,突然一躍而起,握住定魂珠直擊“婉宜”面門。
“啊——”一聲長長慘呼,“宏兒你好狠的心!”
“婉宜”臉上鮮血淋漓,捂著臉驚慌倒退,森冷仇恨的雙眼緊盯李宏。
明知是假的,這幅情景依然深深刻在腦海裡。
他厲聲喝道:“滾!別來這裡迷惑老子!如果你再敢假扮她,老子絕對打得你魂飛魄散。”
心底一股怒火滔天衝起,李宏忍不住狂呼:“滾——”
那鬼踉踉蹌蹌跑進金燈花叢,轉眼不見蹤影。
13 金燈峽 下
手在發抖,李宏慢慢伸開五指,定魂珠依舊黑光流轉。小心翼翼把它放進袖袋裡,他頹然坐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
正心亂如麻,忽聽有個聲音在身前問道:“宏兒,你一個人呆呆地想什麼呢?”
李宏猛然抬頭:“娘——”
李張氏荊釵布裙,頭上包著印花布包頭,正站在五尺開外慈祥地看著李宏。眼角魚尾紋看起來那麼親切,眼神透出理解,形貌一如往昔。
李宏呆呆地看著孃親熟悉親切的臉,夢裡不知想了多少遍,私下不知悄悄落了多少淚。明知是厲鬼假扮,他還是想多看點時間。
“李張氏”見李宏坐著不動,想走上前似乎又不敢,她惶恐地顫聲道:“宏兒,莫非你以為我是別人假扮?不是啊,真的是娘。娘來看你啦。不過娘現在確實不是人,是鬼啊……娘死了還是放心不下你……”
她老淚縱橫,伸出滿是老人斑的手抹著虛腫的眼眶,越抹淚越多,哭道:“宏兒,娘好苦啊……自從死後你連片紙都沒燒給娘,也沒讓娘跟你爹合葬,就這樣孤零零悽悽惶惶成了孤魂野鬼。娘黃泉下面實在沒法安身。聽說你來到這裡,孃親一縷遊魂放心不下,特地跑來看你,也只有在這裡娘才能安心見我兒一面。孩子,娘苦啊……”
李宏淚流滿面。孃親死後,確實連片紙錢都沒法燒給娘,當時哪裡找得到半片紙?所有一切都被金狗燒光。他悲慟地握緊拳頭,喃喃道:“娘,孩兒不孝……”
“李張氏”哭道:“宏兒,鄉親們都在下面,他們死得冤啊……宏兒,你一定要給我們報仇,要殺了那些金狗替娘和所有死去的鄉親報仇!娘被好幾把金狗的刀捅進肚子,到現在還在痛,宏兒你抬頭看看娘……”
她形貌一變,不再是親切素淨的模樣。渾身鮮血淋漓,破衣爛衫,肚子上還插著幾把鋼刀。她指著肚子哭道:“宏兒,幫娘把刀拔出來吧,娘疼啊……”
李宏肝腸寸斷,心如刀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指甲已是掐進肉裡,鮮血絲絲從指縫間溢位。
“把那顆珠子扔了,過來幫娘拔出刀吧。好孩子,娘實在受不得了……”“李張氏”邊哭邊喊。
李宏心如刀絞,可還是悲痛地搖搖頭:“娘,請恕孩兒不孝。”站起身握住定魂珠朝“李張氏”走去。
“李張氏”驚惶大喊:“宏兒你要做什麼?別過來!”邊喊邊朝後退。
李宏實在不忍再看,閉上眼睛,淚水流個不住,狠狠心握住定魂珠一拳打去。
拳頭打空。李宏睜開眼,身前五尺外影影綽綽到處都是鬼影。“孃親”正站在一大群厲鬼中間,滿是忿恨緊盯李宏,身邊竟然全是死去的鄉親。
李叔、張二叔、張二嬸、王嬸、石頭哥……所有死去的鄉親都用一種森冷眼光緊盯李宏,恨不得把他吃下去似的。金燈花叢裡還在窸窣作響,一大群缺胳膊少腿的戰死冤魂冒出來,打頭的竟然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