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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美麗的黃昏,春天剛剛把我們這座城市裝扮到六成性感,一切的慾望都蠢蠢欲動。走在小區綠瑩瑩的小徑裡,我的內心是輕鬆的、愜意的,想象的翅膀也是豐滿而充滿生機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女友失戀的訊息像不期而至的寒流,我站在楊柳拂岸的池塘邊,感覺像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冬日。
因為我知道女友這段戀情就像她參與的一場賭博,當然,無論誰的戀愛和婚姻都有輸贏,有輸贏就是賭。可問題是她的賭注是她的全部身家!她不可以輸的!
女友在電話裡一會兒哭得天彷彿要塌下來,一會兒又破口大罵挖人牆腳算什麼本事,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
煙雨,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對他那麼好,我那麼愛他,為了他我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我遠離家人,我從北方跑到南方這個破地方,無怨無悔地悉心照顧他,一眨眼就是三年。三年,我跟著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我只要他身體好,工作好,開開心心。他今天一句對不起,我們三年的感情就玩完了。
我問,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說要買房子準備結婚嗎?怎麼突然說變就變了呢?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或者說他有什麼苦衷?
什麼誤會?什麼苦衷?他就是勾搭上了一個騷狐狸!
不會吧,他好像不是那樣的人哪,一直對你挺上心,挺專一的啊,如今遇著個好男人就像中六合彩一樣難,可你的運氣就真有那麼好,我們忍不住都要嫉妒你了。
什麼上心?什麼專一?假象!都是假象!不過是因為他的翅膀還嫩著,他還需要我,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他一站穩了腳跟,就露出了醜惡的嘴臉。他和所有陳世美式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我真的不相信他說變就變。
我也不願意相信,我問他我有什麼不好,我一定改。可是,他居然恬不知恥地說我什麼都好,就是沒人家漂亮,他也覺得對不住我,可是,他是個正常男人,面對漂亮的女人實在沒辦法不動心,所以請我理解他。請我理解他!煙雨,他喜新厭舊朝三暮四還那麼理直氣壯地要我理解,你說,男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呢?
面對女友的痛苦追問,除了嘆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之後,女友突然消失,電話停機,曾經住過的小屋也人去房空。沒有誰知道她去了哪裡,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朋友和能找的地方,但依然一無所獲。我懷著最後的希望跑去找她曾經的男友。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居然冷著臉說,不認識某某。
給我逼急了,他竟然拉長了臉,說,你也不想想,我現在是總經理了,憑她那小眼睛塌鼻子一身的肥肉做總經理太太拿得出手嗎?我可不想因為娶了這樣的女人而被人笑話!
我控制不住情緒指著他的鼻尖罵起粗話來,你他媽忘恩負義,你他媽良心被狗吃了。
他很優雅地撥開我的手,冷笑起來,你生氣我理解,你罵我我也不和你計較。因為你和她一樣可憐,你瞧瞧你自己的樣子,唉,我真是替你難過啊。
你!我差點沒氣暈。
這時,一個女人推開門顧盼生姿地走了進來,她那豔麗的容顏像明媚的陽光,剎那間照亮了整個辦公室,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底氣的失落。
看到沒有,這就是我的女朋友,這才是我想要的太太,這樣的太太帶到任何場合都不會給我丟臉。他說完轉臉親了親那女人,說,寶貝,我愛你,你真是我的驕傲。
女人瘋狂地回親男人,兩人當我不存在似的摟抱在一起。
我像只鬥敗的母雞垂頭喪氣地奔出了那幢辦公樓,然後像只無頭的蒼蠅在大街上橫衝直撞。
那個時候,對於女朋友我不僅僅是深深的擔憂,還有深深的憐憫,一如憐憫我自己。
那個時候,我突然深深地想念起那個遠在地球的另一邊和我吃了一次晚餐、喝了一回咖啡、興致勃勃總共聊了五小時零二十八分鐘的男人,想起那個男人,我空空落落的心似乎才有了點沉實感。
再接到女友的電話是半年之後。
她告訴我,她去整容了。
整容?因為驚訝,我對著電話尖叫起來。
女友倒是很平靜,她說,煙雨,痛定思痛,我反覆思量,男人愛美其實也沒有錯,一個漂亮的太太也的確能夠為男人爭不少面子。所以,既然我不能抹殺男人愛美的天性,那我就只能改變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