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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向他伸出雙手,嬌羞滿臉地向他親切地撲來,紅豔豔的小嘴中吐出悅耳的,令他夢寐難忘的低喚:“宗如哥……”
他如受雷擊,猛地一震,搖搖欲墜。幻影消失了,呼喚聲在耳,但不是他熟悉的,難以或忘的聲音,而是乾澀的、悽苦的、極為陌生的虛弱語音:“宗如,我……我想死,我想追隨先夫於地下,但……我不能,我放不下女兒,這是我在世間唯一掛唸的人。你……你不該見我的,我……無臉見……”
臉被幹枯的手掩住了,抖切的語著也搖曳而止,接著來的是悽苦的啜泣聲。
他閉上虎目,一陣心疼,一陣酸楚,一陣可怕的痙攣,一陣……
一陣令他肝腸寸斷的啜泣聲入耳,令他感到喉問發甜。
“饒恕我爹爹。”她說。
“他生未卜此生休,願君珍重。”她又說,幾乎語不成聲。
“別來十載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難相見,易相別……”她悽然地慢吟。
他只感到天旋地轉,陌生的聲音突然變得熟悉了。那是他有一次上京,小別近年方返回故鄉她接到他時,在他懷中低吟的小詞。今天,她將一字改為十字,可是,情調完全不同了,聽來雖熟悉,但卻那麼酸楚,那麼悽切,又那麼遙遠……
他咽回一口衝上喉間的鮮血,發出一聲可怕的低籲,然後熱淚盈眶,顫聲叫:“回去吧,你的女兒在等你。”聲落,帶轉了坐騎,烏錐馬人立而起奮鬃長嘶。
清水堡,在肅州東南一百五十里。這是一座位於東西官道上的小堡,住有百十戶居民,駐有三百名官兵。往北八千里左右,便是下古城堡。
春來了,這兒的所謂春,事實已是春末夏初。
鳳翔客棧中,大統鋪上躺著一個病息奄奄的落魄浪人。
這一帶的客棧,裝置極為簡陋,一間房設有一個炕鋪,通常八至十人住一間房,炕下生火,滿房溫暖。不論冬夏,每人一張薄被,有些人不但不想蓋那床薄被,而且赤身入睡也不會感到寒冷。
這位落魄客人已經住了月餘,大冷天,卻渾身如火,每天都在發高燒,居然能撐了這許久,客棧掌櫃心中焦急,萬一店中出了人命,可不是玩的,所以比客人還要緊張,請來了當地的土郎中,起初認為是傷寒,但藥石毫無效用,一拖再拖,便知把錯了脈,那有拖了這許久的傷寒?郎中只好知難而退,請店主另請高明。
住店得付店錢,這位仁兄本來帶了不少金銀,糟的是落店時大概已經有了三分病,迷迷糊糊忘了將貴重行囊交櫃,住的是大統鋪,客人來來往往龍蛇混雜,就在他發高燒神志不清時,包裹行囊被那些缺德鬼順手牽羊偷個精光大吉。原來蓋在身上的一件上好羊皮外襖,也不翼而飛啦!
目下,他是一文不名,久病纏身,欠下了不算少的房錢,所帶的一把大劍已由店家賣掉作為醫藥費,真夠狼狽的。
客家當然不敢將病客往外趕,只好認命。這天,店中來了不少客人,誰也不願住被病客佔了的房間,怕觸黴頭。掌櫃的心中老大不願意,帶了兩名店夥進入客房。
掌櫃的是個彪形大漢,不然豈敢開店?客店本來就是三山五嶽英雄們的棲身處,有名的是非場,主事的人吃不開,唯一的好辦法是關門大吉。
可是,這位掌櫃對這位病人卻有點心中害怕,因為客人落店時,天生就一身猛獅般的雄偉壯實身材,久經風霜的古銅色臉膛湧現著剽悍精明的氣質,劍眉虎目英氣照人,緊閉著的嘴唇與晶亮的目光不怒而威,無一不使人心中顧忌。更令人害怕的是,他那敞開的皮襖內,露出他那特置的皮護腰,露在外面的一排密密麻麻飛刀柄。開店的招子特別尖亮,看了這些飛刀柄匣知是個不好惹不能惹的主兒。
掌櫃的帶了兩名店夥壯膽,硬著頭皮進入了客房。
天氣晴朗,但依然脫不下皮襖,炕鋪並未生火,這間房只有一個缺少盤纏房錢掛欠的客人,店家怎肯生火?進得房來,一股陰涼羶臭味向人猛撲。小店的房間本來就光線缺乏衛生條件太差而往來往宿的客人,誰身上不是羶臭難聞?再加上便桶放在房角,任何人也可想像出那種可怕的光景來。
病人大概熱度尚未退盡,不時發出陣陣呻吟,臉上頰肉消瘦,雙目下陷,嘴唇乾裂,血跡觸目,整個人只剩下一具龐大的骨架,生命之火似乎漸將熄滅。
枕旁,放著一個革囊,一個革制水袋,和卷著的特製皮護腰,皮護腰上的匕首柄依然光亮,發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剛入房的三個人,突聽到病人用虛弱的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