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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縷臉色陰鬱,站在當下許久未曾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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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墨縷便收拾了行李跟著向景行迴歸江陵城。
兩日後,向景行邁入了秋闈的考場。
墨縷送走向景行後再不掩蒼白麵色,踉踉蹌蹌地往回走。他神色抑鬱,唇色青白,亦不與人言,躲在屋中幾日後,方才終於下定了決心,將自己收拾妥當後,便前去求見柳夫人。
誰也不知道他與柳夫人說了什麼。半個時辰後,墨縷走了出來,他打發了一個小丫頭去給自己母親送了封信,然後便空著雙手,步行了兩個多時辰,來到了城郊外的一處小坡上。
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墳包,墳前一個小小的墓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這般平凡,這般不起眼,就如同埋在地下的笙哥兒,若非有心人,誰還曾記得他的曾經?
墨縷這幾日未曾好好進食,這刻走了這麼長的路早已累得精疲力竭,饒是如此,他依然捺住了紊亂的呼吸,如同情人一般,溫存而柔軟地,撫弄著那一方小小的墓碑。
當年,因是向家的家生子,墨縷雖對向家待笙哥兒之事心寒,思及家中父母姊妹,卻依舊選擇了留下來。
而如今,他已做出了選擇,也便不必再勉強自己在向家呆下去。
他拔掉墳包上的幾根雜草,溫柔撫摸著那方墓碑,青白的臉色慢慢泛起一層紅暈,然後他笑了起來,輕聲道:“笙哥兒,他們都不記得你了,還有我記著你呢,在這裡。。。。。。”他戳了戳自己的心窩子,吃吃地笑道:“你在下面孤寂了那麼久,一定很孤單吧。。。。。我來陪你吧,可好?”
語畢,他一頭撞在了石碑上。
有鮮血迸出,端方的青年嘴角帶著一縷滿足的笑意,緩緩跌落在地。
而與此同時,向家的主母柳夫人,已帶著幾個心腹驅車急匆匆往江陵城北的柳梅莊趕去。
☆、第110竟 雲開月明
秋闈一連考三場,九天七夜;尋常讀書人大多不事勞作;體格孱弱,這一番考試下來自是被剝了一層皮,甚至還有人是被家人抬出來的。向景行允文允武,自然不會如此狼狽,饒是如此,出來的時候亦是疲憊滿面,只望著回府好好休整一番了。
孰料剛一出貢院門;便聽四處熙攘;隱有些繁雜訊息自四周議論紛紛的人口中接踵入耳;接著守在院門外的小廝石硯與徽硯迎上前來;只幾句話的功夫便令得向景行面色大變;一把薅住石硯的領子便將他提得離了地;厲聲道:“你說什麼?!”
石硯嚇得一抖,也不敢反抗;只急忙道:“大爺,前兒個夜裡有敗落的海倭餘寇躥到了合江縣;不知怎麼的之前也沒得了預警的公文;有些地方遭了洗劫,便連咱柳梅莊子那兒也一同遭了秧,早幾天太太也去了那兒,說是要去瞧瞧夫人和小少爺,現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老爺等不得您出考場,今兒個剛得了信兒就匆匆趕過去了,道是要小的們守在這裡跟爺說一聲。。。。。。還有。。。。。。”
還不待石硯說完,向景行早已一把撂了他扔在地上,劈手奪過旁邊的馬匹,一翻身便騎了上去,一身疲累早忘到了腦後,面色慘白得厲害,一夾馬腹便風馳電掣般朝外疾馳而去,一路驚起路人無數,好歹在江陵城門關閉之前衝出了北門。
向景行握緊韁繩的手一直在發抖,焦雜的思緒在腦中攪成了一鍋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一顆心懸在腔子頂端,堵得他哽塞難言,等到到了柳梅莊子,向景行翻身下馬,心神恍惚得厲害,居然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
此刻早已日落西山,正是夜幕低垂時刻,偌大的柳梅莊一個人也沒有,空蕩得厲害,如同鬼蜮。
向景行自地上爬起來,自前門一直走到後門,入目便是早已面目全非的莊子。庫房被洗劫一空,體積大些的不好帶走的直接被毀壞,珍貴的器物擺件不見蹤影,不時可以見到地上殘存的血跡與部分火灼後被毀壞的痕跡,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隨手被扔在了地上踐踏成了碎片。
向景行走過柳夫人長居的院子,最後進了自己與喬致寧的主臥室,無一例外的都被毀得厲害,地上都是碎瓷片,幾乎無處下腳。可以看得出這些海倭的貪婪,便連鑲刻在梳妝檯上的幾顆玉石也一同被挖了去。
攥住胸口的衣襟,向景行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