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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知,大凡痴的人,靈臺有時也會空明一剎,他剛才眼看你無理行兇,解動靈竅,是以才脫口叫了你,自承錯誤,等到事情過了,他又恢復痴迷,這倒不是費解之事!”
靈竅頓明之說,源出道家,史三娘既習內功,對道家之說,自無不通,她明知自己兒子不肖,明知葛衣人所語不錯,然愛兒心切,哪肯就此罷休?
她痛苦地叫道:“不管我兒前此如何行為,你徒把他弄戍這個模樣,我一生希望已絕,定要替他報仇!”
“報仇”兩字說得特別沉痛,父母愛子之心,人所共有,聽進葛衣人耳裡,不由一陣感慨。
同時?他心念怦然而動,尋思道:“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花前輩便是一個好例子,玉簫郎君這賊子以前雖十惡不赦,但看他剛才那兩句話,似有了悔意,何不如此如此,救他一救!”
當下,朗聲應道:“若你的兒子恢復常人,你還報仇否?”
史三娘一楞,她從未想到這個問題,沉吟道:“他已給你的好徒弟點中啞門穴,此生要康復,可也休想!”
葛衣人搖搖頭道:“不然,點中啞門穴固屬傷殘甚重之事,但事在人為。在下曾聞你門長白山的混元一氣功,妙用非常,不只可以克敵,且可療傷,何不趁早一試。”
當真一語點破迷津,史三娘心中歡然道:“對啊!我真傻,怎地全沒想到這一點?”
她隨口答道:“若我兒得康復如常,我就饒那丫頭一命,嘿嘿,只是恐怕回天乏術而已!”
葛衣人笑道:“不妨,你姑且試試,不成功,在下再給你整個辦法!”
史三娘躍然而起,叫道:“也罷,待老孃先救我兒,如不奏效,再找你紫府宮的小子們算帳!”
且說身子且彈,霎眼間已退回席上自己座位,她的座位與玉簫郎君比鄰,史三娘先給玉簫郎君身上各處脈道察視一番,便待運起三昧真氣,為玉簫郎君治療痼症了。
就在此時,忽聽廣亭之外,人聲噪雜,似是發生了什麼。
南星元推座而出,正想步落臺階,到隘口查問,已然見一身著錦袍漢子,匆匆趕到,對南星元一抱拳道:“啟稟島主,外邊有客求見!”
南星元一怔,皺眉道:“是什麼客人,可是一個枯瘦老人,如是,他便是咱朝夕恭候的花老前輩,還不快快請他進廣亭裡坐地?”
那漢子卻搖搖頭道:“不是,小人久隨島主,常川往來中土,與花爺爺也有一面之緣,怎會認不出來!”
這漢子乃南星元心腹親隨,既方才攜燈迎迓方洪的人,也即在長江峽口,方洪下南星元的船時所見那個船伕,他的確曾會過花妖一面的。
南星元心中疑惑,長眉一掀,又問:“既非花前輩,什麼人會到這島上來?”
那漢子才道:“是兩個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看來已逾中年,小的還不過十六七歲。小人細看來人面目,似非邪派中人!”
南星元的長眉皺得更緊,叫道:“有這等事?老五,不管她倆是誰,即請進來相見!”
那叫老五的漢子應諾一聲,去了不久,果然帶下兩個女子,直朝筵前慢步跑到。
三人才轉過短短圍牆,座中各人霎時眼睛一亮,接著,方洪與桑龍姑已然高聲驚呼起來,就是其他各人,也俱各各驚疑不定。
史三娘此時也擱下療治她兒子史炎的事,張目瞪視來人半晌,忽咧開嘴巴,似笑非笑地指著兩人中那年紀大的叫道:“你,你也來了!”
當前兩女子,年事大的一身素服,雖逾中年,卻是面目姣好,眉如遠黛,目若秋水,眉宇之間,孕蘊一股深深愁悒,手裡挽著一個紅綾綢子的包袱。
那年輕的女孩子,美麗極了,看她輕移蓮步,冉冉而至,宛如神仙中人。這雙來人,原來是苗金鳳與南芝。
方洪一聲驚叫過後,一長身已向那中年婦撲到,抱頭痛哭起來,哀聲叫道:“娘,娘你怎知孩兒在此,孩兒還道今生無緣再見!”
桑龍姑也已離座,行近前來,南芝先不問安,卻對她娘道:“娘你在這兒可曾殺人?”
桑龍姑一怔,放柔聲調答道:“芝兒,你疑娘殺人了麼?”
南芝搖搖頭道:“沒有殺人就好,孩兒怕你隨便殺人,孩兒此來,也是要來阻攔娘和人打架!”
這孩子仁心義膽,已在幾句不相干的話中,流露無遺,聽得座中各人,為之動容。
南星元眼見這個天仙般化身的女兒,卻是不便相認,心頭不由一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