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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查到了官商勾結,那就應當知曉,商賈無利不起早,他們豈會白白將金錢送給官吏?”
扶蘇一愣。
隨即露出一抹明悟。
見狀。
嵇恆輕笑道:“現在想明白了吧?”
“關中的這些商賈,只用十幾年就做到壟斷關中的鹽鐵,伱真以為這是白手起家能做到的?”
“暗中的官吏才是根本!”
扶蘇心神一凜。
他只是對一些事情瞭解比較片面、比較膚淺,但並不是不明是非,嵇恆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他又豈會真聽不明白?
扶蘇道:“我知道了。”
“還有嗎?”
扶蘇看向嵇恆。
嵇恆目光微闔,似在思索什麼,在沉默些許後,才緩緩道:“最後或許就是官吏招出的口供了。”
扶蘇點點頭。
他已沒有再多問緣由。
嵇恆既這麼安排,定有自己的理由。
嵇恆慵懶的動了動身子,讓自己相對舒服的躺在躺椅上,看了一眼,還有一小半沒開墾的土地,鄙夷道:“如果黔首都如你這般墨跡,只怕早就餓死了。”
扶蘇面色微窘。
他本就不會耕地,若非嵇恆執意要求,根本就不會動一下,眼下嵇恆顯然是想讓自己把剩下的一小塊弄完。
雖心中有些抗拒,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鋤。
見扶蘇動作勤快了點,嵇恆滿意的點點頭,悠閒的躺在椅子上,喝著小酒,曬著太陽,十分的怡然自得。
一刻鐘不到。
扶蘇已有些直不起腰。
在那一方地開墾完成後,也是立即將鉏扔在地上,頗為狼狽的去到一旁,雙手受力的撐著腰。
臉頰上滿是汗滴。
“很累嗎?”嵇恆問道。
“累。”扶蘇不假思索道,說完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的發須眼下都粘在了一起。
嵇恆淡淡道:“我覺得還好。”
“你眼下開墾的不過兩丈方圓,而地方黔首耕種的卻是幾十上百畝,他們的辛勞程度遠甚於你。”
“在這種辛勤勞作下,他們還要服徭役。”
“甚至大多數年份,在自身溫飽都維持不住時,還要交大量的田租口賦。”
“這就是當下底層人的生活狀況。”
扶蘇沉默。
擦汗的手也悄然頓住了。
嵇恆緩緩站起身,將一顆爛苗拿在手中,緩緩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你出身華貴,自來錦衣玉食,衣食無憂,日常所見,皆為貴族子弟,王公大臣。”
“但眼中只有上層是不夠的。”
“就如這菜苗。”
“從上面看,依舊是生機盎然,但若是往下看呢?”
“早已枯竭羸弱。”
“而今的大秦就如這野菜苗一般,上面看著有模有樣,但也僅限上面,下面實則早已腐壞的不成形狀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嵇恆去到扶蘇開墾的一方菜地上,將這顆已明顯腐壞的菜苗栽了進去,而後用土稍微攏上一點。
此後。
嵇恆將其他菜苗陸續種下。
望著那好似隨時要倒下的菜苗,扶蘇疑惑道:“這苗能活嗎?”
嵇恆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道:“不知道,但只要根還沒死透,或許就有活的機會。”
“但具體能不能活,等幾日就知道了。”
“若是死透了。”
“那也只能拔了種新的。”
“根沒死,就能活”扶蘇輕聲嚀喃著。
等一切菜苗種下,嵇恆才繼續道:“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將那些商賈請到商賈熟悉的邸店。”
“以長公子的名義。”
聽到嵇恆的話,扶蘇陡然回過神,疑惑道:“以我的名義?”
嵇恆長身而立,笑著道:“你負責這些事,自然是以你的名義,不過在這之前,不要輕易將你的身份洩露出去。”
“畢竟。”
“作為大秦的長公子,總歸要點神秘感。”
“順便長公子也可以看看,在這些大商賈眼中,你究竟作價幾何。”
聞言。
扶蘇面露異色,好奇道:“他們莫不還想收買我?”
“這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