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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昇平被戳中心事尷尬回答:“俊哥哥多慮了,只是父皇最近身體虛弱,阿鸞想在父皇近前多多盡些孝心。”
“往日裡裡也不見阿鸞如此貼近父皇,如今卻是舉國孝女典範。是不是二哥眼下身為太子,與二哥素來親厚的阿鸞也因此洋洋自得起來?”
昇平心中惱怒當著兩位兄長不能發作,只好穩了心神爭辯:“阿鸞與幾位兄長都是親厚的,無論哪位兄長做了太子,阿鸞皆慶幸喜見,何來獨因廣哥哥做了太子便洋洋自得一說?
楊秀不屑撇嘴:“我看倒是未必,大約阿鸞心理是將幾個兄長也劃分了遠近,站在太子身邊,只針對我和三哥了吧?”
楊秀猝不及防的指出昇平厚此薄彼,她一時語塞,確實答不上來。
昇平從未想過自己會身處楊廣背後,只針對楊俊和楊秀冷色,但不自覺間,因即將涉及皇位如同陌生人般疏遠了往昔的幾位哥哥們也是不爭的事實。
昇平面色微變,手指不自然的收回還想分辯:“阿鸞不曾如此想過,無論是哪位兄長,阿鸞皆是一心相待從沒有二心過。”
楊秀還想斥責她,楊俊一把拉住他的舒廣袖口,昇平抬頭,楊俊正靜靜的看她眼中隱藏晦暗深意:“阿鸞,我們兄妹六人同父同母,血緣親厚,即便來日有了紛爭,無論斷了哪隻手足都會疼痛,只是阿鸞自幼與二哥同吃同行難免親厚,若是阿鸞因此與他同心也是應該的。”
昇平心中酸楚,勉強笑笑:“俊哥哥說的是,但阿鸞並無此心。”
楊秀以為得到楊俊的贊同再想邁前一步指責,卻已經被楊俊沉色攔了去,他使眼色制止他的莽撞,而後攜秦王妃從容與昇平話別。
昇平被他兄弟二人猜疑心中正是難過,此時也分不出心思挽留,任他們兀自離去後,自己俯在錦被中偷偷悲慼了平片刻。
又過了些時辰,天已近昏暗,想起臥病在床的父皇也許正殷殷渴盼她去,不忍讓父皇希望落空的她只得自己獨自上輦前往甘露宮探望父皇。
暮色沉重,昇平心緒越發壓抑,回想方才楊秀的一番冷意譏諷,心中難免感傷。不知何時,昔日一同玩笑的兄妹,如今只能互相猜忌,也許,這也是爭奪皇權留下的最大遺憾。
車輦停下,疲累的昇平滿懷心事,步履徐徐,身邊宮人跪拜都不曾容許她們起身,直到殿門前才勉強露出笑容緩步邁入。
近來昇平常常到甘露宮探視皇帝楊堅,終日坐在父皇身邊以言語逗他開懷。臥病在榻的楊堅不常展顏,偶爾有所表示也難以察覺,昇平需隨時關切,再偷偷以絲巾擦拭楊堅抑不住留下的涎水才可。
昇平十八載來最貼近父皇的時刻便是此時此刻,她可以竊竊對父皇訴說自己對楊廣的深深情意,也可以喃喃道出自己幼年時曾有過的對父皇母后的敬畏,如今父皇已經不能再說話,聽她講說時,一雙無神的眼睛總是沒有神采的半闔半睜。
今日,昇平坐在楊堅龍榻旁出神發愣,彷彿在假想若有一日楊俊與楊廣真需爭奪皇位時,她該如何自處。
猛然間,昇平俯在楊堅衰老無力的臂彎裡輕嘆:“父皇,九五之尊的寶座那般好嗎,為什麼世間的每個人都想要得到它?”
不能言語的楊堅心中明瞭,嗚嗚的頻頻搖頭,昇平見狀苦笑:“與其兄弟爭位殘殺,阿鸞倒寧願是李氏叛賊入侵,屆時幾位兄長聯袂對抗外敵戰死,也好過自相殘殺。每每想到他們即將刀劍向內,阿鸞真不忍心再看。”
楊堅聞言一陣氣喘,手指微微顫動挪到胸口,勉力睜開雙眼,視線看上去有些渙散,昇平憐憫的替楊堅攏了攏髮鬢繼續說道:“父皇,勇哥哥已經去了,楊廣也做了太子,可俊哥哥和秀哥哥不滿,他們得不到父皇母后的擁立所以才甘心遊歷河山,一旦舅父轉而支援俊哥哥,怕是再淡泊名利的人也禁不住皇位的誘惑,屆時,若他們兄弟相殘怎麼辦?”
楊堅竭盡全力盯著昇平唇角起伏,似乎很想撐住蒼老的身子,再回到朝堂去平定嫡子爭位之亂,奈何額角青筋浮現手卻頹了下去。
不能了,他再不是當年雄心壯志的帝王,再不甘也必須退讓,找個接替的人來坐穩大隋皇位。楊堅攥緊雙拳已是忿然,但他只能默默聽昇平對自己訴說擔憂懼怕,訴說對那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無能為力。
帝王老而無力,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昇平眼底蘊滿水意起來,為父皇的蒼老無助,為兄長的貪婪慾念,她不想讓楊堅瞧見自己的痛苦,默默站直了身子,想要尋個沒人的地方盡情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