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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峪關以西三十里,青頭山腳下,白楊河邊上,入目的俱是一個個白包般的帳篷,一望無際,都是金軍的營帳。
整個營地佔地極廣,幾乎鋪滿了青頭山腳,營內人馬穿梭,密密麻麻計程車卒行走在營帳之間,人聲馬嘶滿營喧譁,怕至少有六七萬人之多。
這些人中,有穿著金國衣甲計程車卒,還有一半則是西域來的蒙古人,包著頭巾穿著白杉的突厥人,可以說是一個大雜燴。
從山頂往下看,整個營盤分為幾層,最中間是一個佔地一畝的王帳,外面豎著一杆大腿粗,高三丈的王旗大纛,上書“安西王孫”四個金色的大字。
在大帳周圍,是金軍的營帳,頗有章法,營壘整肅。內圈的金軍營帳的外面,就是三部玉茲,以及葉爾羌人的營帳,佈置的便比較隨意,顯得十分混亂。
整個營盤外,則是成群的馬匹和牛羊,在山腰和營盤外的草場上游蕩,白揚河兩岸都是成群結隊的牛羊。
要是中原,六萬餘人的後勤壓力非常之大,但是金軍趕著牛羊作戰,邊走邊吃,邊吃邊養,卻相對沒有那麼大的後勤壓力。
這正是金國安西王孫可望的大營,他糾集西域各小國和臣服的蒙古部落,共計馬步人馬六萬餘人,東進至嘉峪關外,準備馳援金國。
不過,大軍走到嘉峪關外之後,便在青頭山和白楊河畔紮下營壘,不再往前一步。
此時大軍在青頭山腳下,已經駐紮了大半個月,營帳一望無際,帳外牛羊成群,場面十分壯觀。
金軍在此操練,士卒和糧草都還齊全,就等孫可望一聲令下,大軍便拔營出發。
不過孫可望卻並沒下令,他內心也正在糾結之中,他還在等待,等一個確切的訊息傳來。
金國朝廷中,一直有兩派存在,一派是向東派,一派是向西派。
向東的以關中為核心,還是想與明朝爭一爭,他們雖然也支援向西擴張,但是他們的本意還是希望能透過向西來補充實力,為向東進取做準備,本質上還是想向東獲得更大的版圖和利益。
孟喬芳、韓朝宣、甚至吳三桂都可以看做這一派。畢竟逐鹿中原的思想深入人心,這一派佔據了金國朝廷的主流。金國雖然處於劣勢,暫時沒有東進的實力,可是他們卻一直在加強關中的力量,與明朝形成對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東出潼關,只是他們沒有等到這樣的機會。
向西派則認為明金差距太大,金國不該對關東存在幻想,而是應該將重心西移,給予西域同關中一樣的政治地位,用同樣的資源甚至更多的資源來經營,繼續向西擴張,而不是調頭回來。
這一派勢力便單薄一些,基本就孫可望一人,虞胤也勉強算半個。
這兩條路線之間,其實是有衝突的。孫可望做為向西派,希望金國能留給他更多的資源,用於經營西域,然而朝中由向東派主導,使得孫可望不得不給關中輸送大量的毛皮和牛羊,限制了他在西域的發展。
不過,孫可望在路線上與金國雖有矛盾,但是絲綢之路的起點在此,他也離不開關中。
孫可望能將西域各部整合起來,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有絲綢之路存在,而絲路的關鍵就在關中,所以孫可望領兵前來。
保護絲綢之路,讓他能獲得關中的物資,同時能將從印度、波斯、東歐的貨物運來關中出售,保護整個貿易絡,是孫可望出兵的唯一理由。
只是從他得到的訊息來看,這次明朝來勢洶洶,加上金國經濟遭受重創,卻又讓他不敢冒然參戰。
清晨,白楊河兩岸,牧草芬芳,營盤內炊煙裊裊,孫可望領著部將站在青頭山的山腰間下望,眺望遠處嘉峪關的方向。
“王爺,大軍再此駐紮以有半月,這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卻是為何?”一旁心腹部將張勝,順著孫可望的目光眺望嘉峪關,有些擔心道:“萬一朝廷打勝了,怕是會責怪王爺,而朝廷打敗了,失去關中,那我們在西域的絲路也將難以為繼啊!”
張勝的話,說出了身後李企晨等將的擔心,其實他們心裡,還是希望與明朝一拼的。
孫可望眺望東面,卻嘆了口氣對張勝道:“本王自起兵以來已經是幾起幾落,今日好不容易在西域建立根基,卻著實擔心再次失去。”
從崇禎三年,1630年開始隨著張獻忠起兵,到如今已經過去28年。在這近三十年的時間裡,孫可望起起伏伏已經好幾次,其中大的起伏,四川一次,雲南一次,而這一次是他第三次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