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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氣,正是多變的時節,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一眨眼間又進入一片連綿不絕的春雨迷濛。
沿著長江的官道上,一輛輛遮著油布的糧車,裝有麥杆和乾草的大車,輜重車,還有巨大的平底船,沿著長江搖搖擺擺地,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動。
天空中細雨霏霏,此時正是江南大地多雨的季節,官道兩旁的田畦和水溝都積滿了雨水,遠方的密林和山巒一片朦朧。
這時一支打著明軍旗號的軍隊正踏著泥濘,冒著細雨,伴著吆喝和詛咒,雜著皮鞭的劈啪聲和車軸的吱嘎聲,向西方挺進,聲勢驚人。
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計程車卒,任憑雨水從身上滑落,依然跟隨著號子,踏著整齊的步伐,默默前行,顯得異常精銳。
突然官道上傳卻來了一陣騷動,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從東面飛馳而來。
馬蹄踏過泥潭,濺起大片的汙水,幾名士兵躲避不及,身上臉上都濺滿了汙泥,但是士兵們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低著頭繼續踩著泥濘前行。
騎兵們簇擁著一名著甲將軍,從步卒身邊疾馳而過,直到超越前行的隊伍,才勒住韁繩,急停下來。
戰馬一聲嘶鳴,前蹄懸空,百餘精騎瞬間靜止,顯得異常精銳。
“李千戶,此去池州,還要多久?”王彥臉上滿是雨水,他與眾多軍官急停下來,手拿馬鞭指著西方問道。
王彥親信多是北地之人,對於江南之地,不勝瞭解,探路偵查的任務便落在了獵戶出身的李泰禎身上。“尚有一百餘里,道路難行,三日之內,應能到達。”
“太慢了!清軍逼近徐、泗,左賊又破安慶,進逼池州,吾等必須早日到達,先助靖南侯破左賊,再返回江北迎戰清軍。”聞言王彥不禁微微皺眉,而後一揮馬鞭,再次冒雨前行。
在泗州重整軍紀後,當日王彥便帶軍南下。
王彥本想花幾日重新整編忠義營,但隨著左良玉陷九江,江督袁繼鹹尋死不成,被擄入舟中的訊息傳來,他只得一邊行軍,一邊整編忠義營。
被殺的六名百戶,全部由老營的兄弟頂上,王威與李泰禎對調,他又將邢夫人的調撥器械全部裝備下去。
步軍一千一百多人,留四百長槍手,一百刀盾手外,剩下的全部操持火器,騎兵則人人配弓箭,長刀,小盾,長槍。
大軍邊走邊練,就從行軍的佇列練起,不覺間便走到了江邊,王彥連忙又派遣人馬徵調船隻,購買糧草,一番下來又花去白銀三千兩。五萬兩開拔費,便只剩下二萬兩。
就在王彥準備就緒,將要逆流而上時,卻又有訊息傳來,言左良玉拿下九江三日後,暴斃而亡。
左良玉擁兵八十萬,雖說真正的戰兵也就二十萬左右,但也足以讓弘光朝感到無比巨大的壓力,他死在九江,無論是弘光朝,還是王彥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忠義營因此也就放慢了西進的速度,但只隔一天,左良玉之子左夢庚被推舉為左軍留後,繼續領兵東下的訊息,又將弘光朝拉回到殘酷的現實。
王彥只得敦促忠義營,儘快西進支援池州,但是禍不單行,軍隊剛到蕪湖境內,河南清軍在多鐸的率領下,過商丘直逼泗州一線,山東的清軍由固山額真準塔率領,南下徐州的訊息又傳遞過來。
王彥一時間如遭雷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南京城中,弘光朝臣,這時不得不吃下“聯虜平寇”的苦果,因為不敢派重兵北上山東,河南,戰略空間盡失。
在左部叛軍進逼池州,清兵大舉南下的危急關頭,皇帝已經完全陷於被動,只得下詔:“上游急,則赴上游,敵急,則禦敵。”
皇帝,馬輔,阮大鋮都明白,無論集中兵力對付任何一方,南京都有了陷落的危險。
對此,王彥也深以為然,他夢中出現無數次的噩夢,清兵南下江南,真的就這樣出現,但此時忠義營已經身處長江之南,返回江北已經不太可能,他便只能期望,高元照與劉澤清兩鎮人馬能多扛一段時間,而他則先隨靖南侯黃得功擊破左賊,再隨大軍北返,與清軍一戰。
情急之下,王彥催動忠義營冒雨前行,終於在四月十日趕至池州城外。
池州位於長江之南,東接銅陵,南臨黃山,與安慶隔江相望,左軍攻陷安慶後,池州便城了南京上游,最重要的防線。
這時八十萬左軍,沿著長江在池州之西紮下營寨,綿延數十里,而池州城內也集結了近十萬明軍,與之決戰。
左軍兵船眾多,王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