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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別動手,讓我一個人來將這封信湊齊了再說。”

袁中笙一聲不出,垂下了雙手,在旁等著。

又過了一盞茶時,費絳珠已將那封信,完全拼湊了起來。

袁中笙雙眼,一直定定地望住了那封信,在費絳珠未曾湊成之前,他也已經知道那封信上所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那信上所說的事,和他師傅馬放野的失蹤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對袁中笙,卻有著切膚的關連!

費絳珠從頭至尾,又將那封信讀了一遍,也不禁呆住了作聲不得!

只見那信寫道:“馬大俠鈞鑒,愚夫婦與閣下素未謀面,貿然通函,唐突之處,尚祈原宥,二十年前,愚夫婦為敵所追,倉皇失措,走投無路,嬰兒生三月,正在襁褓之中,敵人性殘,自身難保,勢難顧及嬰兒,而嬰兒何辜,忍看遭敵毒手之殘殺?匆促之中,只及在襁褓之上,畫一袁字,棄於農家之前。事後,愚夫婦僥倖脫險,此事耿耿於懷,二十年後,重臨舊地,已面目全非,幾經曲折,始知此子已為閣下收為弟子,愚夫婦昔年棄子,事不得已……

那一封信,只寫到這裡,便沒有了下文。

信沒有寫完,下面當然連個署名都沒有。

照那情形看來,像是這一封信,未曾寫完,寫信人便感到還是不要再繼續下去的好。

至於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使這兩夫妻,不想去認失散了二十年的兒子,那卻不得而知了!

袁中笙和費絳珠兩人,在石榻之前,呆了不知多久,還是費絳珠先出聲,道:“袁大哥,你的身世,弄清楚了。”

袁中笙木然而立,嘴唇掀動。

費絳珠起初,根本聽不出他在講些什麼,用心聽去,才聽得他在道:“這……這死了……的便是……我的親孃麼?”

費絳珠聽得袁中笙這樣問法,心中也不禁大是悽然!

要知道袁中笙是絕不會矯揉做作之人,他在那兩句話中,所表露出來的茫然,悽愴的感情,實是令人為之心酸。

費絳珠竭力忍住了眼淚,道:“照這封信上看來,自然是了。”

袁中笙步法僵硬,向前走了兩步,到了那婦人的屍體之旁,跪了下來,道:“娘啊,請受你這不肖的孩兒一拜!”

他一面說,一面便拜了下去,袁中笙拜了三拜,直挺挺地跪著,一動不動。

費絳珠在這時候,實在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袁中笙轉過頭來,道:“絳珠,你哭什麼,難道你心中比我還難過麼?”

費絳珠道:“我心中自然比你難過,你從來沒有和你父母見過面,如今還有一個死去的母親,可供你拜上三拜,我……我也從來……未曾和父母見過面……如今,想找母親的……屍體來拜上三拜……也不知該向何處去找!”

袁中笙一聽,慢慢地站了起來,虎目含淚,道:“絳珠,如今我知道了,那孩子,他……他是……我的親兄弟!”

費絳珠道:“你不是比我好多了?你有親兄弟,我有什麼?”

袁中笙的面色,又變得極其蒼白,道:“可是……我的親兄弟……卻給我一頭撞死了!”

若是在以前,費絳珠聽到袁中笙講這句話,一定又要勸他了。但此際費絳珠自己,也被袁中笙的這件意外事,引得傷心起來,哪裡還顧得去勸袁中笙!

袁中笙又發了半晌呆,道:“我的確是姓袁,但是我父母,究竟是何等樣人,卻不得而知了。”

費絳珠哭了半晌,也漸漸止住了哭聲,道:“袁大哥,我有幾句正經話和你說。”

袁中笙道:“什麼話?”

費絳珠道:“你父母在二十年前,為敵所逼,將你棄去,又過了二十年之久,方始回來找尋你的下落,可知在這二十年中,他們一定過著身不由主,顛沛流離的生活!”

袁中笙黯然道:“我想是的。”

費絳珠道:“但他們居然儲存了那四冊玄門要訣,如果不是敵人追逼得緊,他們怎會連練功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已死了,可以說是為敵人逼死的,你昔年被棄,也是為人受敵人所逼的緣故,你父母的大敵未除,你何以能不學武功?”

袁中笙呆了半晌,道:“我連父母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們的仇人是誰,更不知道了。”

費絳珠道:“在你學成武功之後,可以慢慢查訪,我父母……也死得十分離奇,我們可以一齊為你父母報仇,而苦練武功!”

袁中笙嘆了一口氣,道:“我兄弟……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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