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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安平被表舅教做人了。
從下達了追殺令,他其實做好了被圈禁的準備。
結果,戴處長說,這件事特務處給他兜底,僅給他應有的處罰。
他以為自己大概是被降職之類的處罰。
結果,從遍地傷兵的戰地醫院出來,他就被圈禁了。
是真的圈禁,由隸屬蘇浙行動委員會所屬的特務大隊負責看守。
這番操作著實讓張安平懵逼。
好在特務大隊的基幹是本部行動處、警衛處的成員,有他的熟人,副大隊長還是他看大門時候的老長官姚江傑,被圈禁的張安平還不至於失去外界的訊息。
……
“牢房”是一間很普通的民居,平日裡門口就守著兩尊“門神”負責看押,張安平倒是能逃出去,可逃出去的性質就更惡劣了,自然老老實實當這個犯人。
這一晚,特務大隊副隊長姚江傑拎著一瓶酒在晚上找到了張安平。
一年前張安平去姚江傑手下當門衛的時候,姚江傑是少校,張安平是少尉。
一年多後,兩人再度見面,張安平是中校身份的“階下囚”,姚江傑還是個少校。
熟人間再一次見面,姚江傑倒是沒有擺獄卒的普,酒瓶往桌上一擺,兩個酒杯一方、二兩花生緊接著就開啟。
“張老弟,整兩盅吧。”
張安平倒也不矯情:
“整吧。”
姚江傑坐定,舉杯和張安平先碰了一個,一飲而盡後,道:“張老弟,我老姚就粗人一個,平日裡也就是逐大流,沒啥想法和抱負。”
“自從在特務處坐了冷板凳後,也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老弟你可不一樣,喝過洋墨水,當官三級跳,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張安平聞言,反問:“傳開了?”
“就咱們處裡傳。老哥我不懂你咋想的,但就衝老弟這衝冠一怒之舉,老哥我覺得這杯酒就該敬你!”
張安平和姚江傑碰杯,若有所思的飲下了杯中酒。
戴處長這是意欲何為?
這番操作讓他很不理解。
特務處裡傳開了,其實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這種情況下,自己反而收穫一堆的名望。
可問題是這訊息不是自己傳的,他也不敢傳,從他跟前傳出去,那叫居心叵測。
這明顯是戴處長傳出去的,可老戴為什麼傳出去?
“老弟,老哥我說句自認為公允的話。”姚江傑自顧自的又喝下一杯,然後道:
“你的剛烈,是老哥我從沒有遇見過的。”
“要是早知道你是這種人,老哥我說什麼也得跟你做拜把子的兄弟!”
張安平晃著杯中的白酒,笑問:“老哥,你也覺得我做的對嗎?”
“對?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很解氣啊!”
姚江傑大笑:“老哥我從軍十幾年了,以前在南昌行營調查科,壞事其實做過不少。”
“我那時候想,我是軍爺嘛,做點壞事怎麼了?”
“淞滬,淞滬啊!”
姚江傑突然間紅了眼睛:“跟著我的一幫老兄弟,這次跟我來了上海,大上海的繁華沒怎麼看,人卻沒了大半。”
“那個葛三你記得吧?就是喝酒時候最喜歡灌你的葛三,他也死了。”
“他在醫院裡死的,死的時候跟我說,老姚啊,我這一輩子渾渾噩噩,跟著你我做了不少壞事。”
“沒想到死的時候,倒是不渾渾噩噩了!”
“他說老葛我死了也值,這輩子臨了殺了一個鬼子,然後被老百姓冒著彈雨不要命的抬到了醫院。”
“他說他後悔啊,以前怎麼就那麼渾,怎麼就跟著我禍害了不少老百姓呢?”
“他說他下輩子,要當個好人,絕對不會禍害老百姓了,他說啊……”
“他說他第一次覺得,穿上這身皮,保家衛國不是扯犢子的話。”
姚江傑自顧自的說著,酒一杯一杯的喝著。
“兄弟們在前頭打鬼子,雖然一直敗一直退,但上海人玩命似的幫我們,把我們當做英雄好漢!這特麼才叫軍人啊!”
“老弟,你說說,這好不好?這好啊!”
“可為什麼有王八蛋卻還想著禍害老百姓呢?那些個學生娃,一個個都是文化人,冒著子彈炮彈,跑陣地慰問,那些個女娃,一個個多水靈?都跟大小姐似的,可她們一個個也往滿是身體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