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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一盞鍍金的銀吊燈,裡面燒著的油會發出一種美妙的馨香。床在右邊,一個鍍金的有羊角羊蹄的半人半獸神手裡拿著一具校形大燭臺,裡面燒著四枝粉紅色會發出香氣的蠟燭。這些蠟燭像祭神的大蜡燭那麼大小,發出的亮光,同燈光合在一起,足夠使房間十分明亮。
國王坐在他的烏木鎮金的椅子上,兩隻赤裸的腳踏著撒滿地板的鮮花;他的膝蓋上有七八隻幼小西班牙獵犬,正在用它們鮮嫩的嘴鼻輕輕地在他的手上搔癢。他的頭髮像女人頭髮一樣向上撩起,兩個僕人正在為梳理頭髮、為他梳理向上翹的小鬍子,和他的的絮困狀的稀疏的頰髯,並將它們捲成發環。第三個僕人在國王的臉上塗上一層稠稠的粉紅色香脂,味道特別,香味誘人。
亨利閉上眼睛,讓他們為他化妝,那威風凜凜和莊嚴的樣子活像一尊印度菩薩。
國王問道:“聖呂克,聖呂克在哪兒?”
聖呂克走了進來。希科抓住他的手,把他一直帶到國王面前。希科對國王說道:
“來了,他來了,你的朋友聖呂克來了。命令他洗臉或者不如命令他用香脂揩臉吧;因為如果你不採取這個必不可少的預防措施,就會發生一件麻煩事:或者由於你的身上香噴噴的,你就聞到他的身上有臭味;或者由於他的身上沒有味道,他覺得你的身上太香了。”希科在國王對面的一張安樂椅上放開手腳坐了下來,加上一句:“油脂和梳子,我也想嚐嚐它們的味道。”
亨利大喊起來:“希科!希科!你的面板太乾燥,會吸收太多的香脂,我的香脂給我用還不太夠呢;你的毛髮也太硬,會弄斷我的梳子。”
“我的面板乾燥是因為我東奔西跑,幫你控制戰場,才造成的,你這忘恩負義的國王!我的頭髮太硬是因為你給我太多的煩惱,使我經常怒髮衝冠弄成的。不過如果你不肯把香脂給我的臉頰,換句話說就是裝扮我的外表,這很好嘛,我的孩子,其餘的我就不必多說了。”
亨利聳聳肩膀,彷彿對他的弄臣的開玩笑不感興趣。他說道:
“請您別管我,您說話顛三倒四的。”
他回過頭來對聖呂克說:
“怎樣!我的孩子,你頭痛得怎樣了?”
聖呂克用手掩住額頭,呻吟了一聲。
亨利繼續說:“你想得到嗎,我看見比西·德·昂布瓦茲了。哎喲!……”他轉過頭來對理髮師說:“先生,你燙痛我了。”
理髮師跪了一跪。
聖呂克渾身哆嗦著說:“陛下,您看見了比西·德·昂布瓦茲嗎?”
國王答道:“是的。你想象得到嗎?這些笨蛋五個人打他一個,還讓他脫逃了。我要把這些笨蛋全都處死。我說,聖呂克,假如你當時在場的話,嗯?”
年輕人回答:“陛下,很可能我不比我的夥伴們更幸運。”
“什麼!你說什麼?我敢用一千埃居來打賭你能擊中比西十劍,而比西只能擊中你六劍。見鬼!我們得等到明天才能看到是不是這樣。你常擊劍鳴,我的孩子?”
“是的,陛下。”
“我問你是不是經常練習擊劍?”
“我身體好的時候幾乎每天都鍛鍊,可是如果我生了病,陛下,我就什麼也幹不成了。”
“你擊中過我幾下?”
“我們互相擊中的次數差不多相等,陛下。”
“是的,可是我的劍術比比西好。真見鬼!”亨利轉過來對他的剃鬚匠說,“先生,你在拔我的鬍髭。”
剃鬚匠跪了一跪。
聖呂克說道:“陛下,請您告訴我一種治心痛病的良方。”
國王說道:“吃點東西就好了。”
“啊!陛下,我認為您說得不對。”
“沒有錯,我向你保證。”
希科說道:“你說得對,瓦盧瓦'注'既然我現在就有劇烈的心痛或者胃痛,我也不知道實在是哪裡痛,我正在照你的處方去做。”
這時候只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同猴子頻繁地運用下頜咀嚼的聲音差不多。
國王回過頭來,看見希科早已吃完他用國王的名義叫人送上來的雙份夜宵,現在正在運用牙床骨,大聲地品嚐一隻日本瓷杯裡面裝著的東西。
亨利說道:“怎麼!真見鬼,您在幹什麼,希科先生?”
希科回答:“既然你在外表上不准我使用香脂,我只好在內部服用了。”
國王罵了一句:“啊!這奸賊!”並轉過身來,不巧得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