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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拜見林老先生!”
“叩見林老先生!”
“這是山藥蛋,俺們尚家溝收養的一個戰亂孤兒,父母都死於烏真人的屠殺。”尚輝給我介紹,“這小鬼頭跟隨義軍到處亂跑,對北部地區的道路非常熟悉,可以給老先生的商隊帶路。”
“哦!”我微笑著摸摸山藥蛋的腦袋。
聽了對山藥蛋的身世介紹,我眼前似乎又浮現起另一個小鬼頭,一個父母在第一次衛國大戰中被殺,最後卻成了帝國真正統治者的小鬼頭……
“林老先生,小鬼頭機靈的很,道路很熟悉,不會出問題的。”尚輝道:“他父母都是讀書人,在我們尚家溝山寨當盜匪,實在不值當,老先生如果能把他帶到江南,讓他讀書識字,過些和平安寧的日子,我也能了卻心願了。”
“行,沒問題。”我點頭,隨即嘆道:“或許江南的和平日子,也不一定那麼長久嘍!”
帶著山藥蛋這個新的嚮導,商隊繼續出發。
逐漸往南,天氣越來越暖和,人口越來越密集,商業越來越繁榮。
我們開始接觸到另一個人群,即烏真人統治下的遠東士紳階層。
這個階層的地位和心理,都非常值得研究,又因其對烏真人和遠東人的特殊性,故而將對未來形勢的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商隊經過一些富紳大宅的時候,我有時也會有意地停下腳步,找些藉口進入大院,跟這些被統治民族的上層人士喝喝酒,聊聊天,談談趣事軼聞,典章掌故。當然,我說得少,聽得多;說的多是些稀奇古怪的傳聞,尖起耳朵聽的,卻是目前的形勢,遠東北部士紳的態度,情緒和想法,包括他們的怨言牢騷,也包話他們的喜心樂事。
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穿越,一個村鎮一個村鎮地走過。一輪輪地談下來,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我對於這個階層的心理狀態有了比較清晰的掌握。
不過,我到底老了,說話羅羅索索,半天沒繞到點子上。還是凱南這個渾小子利落爽快,一針見血,他說這幫士紳,整個兒就是烏真野蠻人包養的“二奶”!
這確實很形象。被強姦久了,就從了,成了順奸。不過,地位是沒有的,名分也是沒有的,在正妻面前,依舊是個奴稗,故而就有了怨氣和牢騷。為了地位,她們可能會極度勤奮地替主子辦事,可惜,仍然不被信任。然而,到了真正的幹粗活的丫鬟僕役面前,她們又成了主子,恢復了頤指氣使,恢復了囂張跋扈。兩副面孔,和諧地統一在了一張臉上。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階層正在蛻變,正在逐步地以烏真上層的價值觀為自己的價值觀,試圖以這種方式博取信任,取得歡心。
人們常說,野蠻人進入農耕地區是被同化,其實,不是同化,而是文明民族反被野蠻所同化。對於一切的黑暗面和腐朽面都予以吸收,但一切的積極面都予以封殺。文化的表面似乎未變,但核心整個換了。就如一個枕頭,外面包的布還是那塊花布,但裡頭,原本塞的是農耕民族的稻草,現在換成了遊牧民族的馬糞。
譬如詩詞,還是那韻律,可內容,從慷慨激昂的反侵略,從憐惜蒼生的悲憫,換成了歌功頌德的諂媚迎上,換成了鼓吹戰爭,歌頌屠殺的無恥邏輯。
與癌細胞的接觸,絕不是癌細胞變成正常抽胞,而是正常細胞被轉化為癌細胞!
骯髒混亂,普遍的貧窮上,高層的窮奢極欲,奴隸莊園的四處擴散,野蠻屠戮的不斷髮生,整個士紳階層的集體淪落,看著眼前的一切,我不由得懷疑,這還是過去那個富饒和平的遠東麼?
有的時候,我不禁在心裡發問,怎麼做,才能改變這一切呢?
倘若丹西陛下處於我的位置,他又會怎麼做?
在絕望的困境中,如何看到能夠成功的希望,如何以擎天之手力挽狂瀾,讓理想化為現實?
問著,問著,我又不覺笑了。
我都一把年紀了,居然到了這個半截入土的暮年,尚有這樣的少年心性!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想!
我不由得默默自嘲道。
隨之,神色亦為之黯然………“哎!前面就是長江!渡過了江,就到了遠東帝國的境內!”
“是嗎?太好了!我來領頭!”
“凱南哥哥,別跑那麼快,等等我!”
山藥蛋和凱南的大呼小叫,令我從沉思中醒過來。
抬眼望去,壯闊奔流的長江,如畫卷般展現於眼前。
對岸的城池樓閣,在陽光下熠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