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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噢!”她像是剛睡醒似的。“你剛剛說什麼?”
對這狀況我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動自發又重複了一次。“請問佟海寧老師在不在?”
“海寧?”她又訝異地上下重新打量了我一逼。
“有問題嗎?這個眼神我就不大瞭解了。
“她在教學樓上課,還有半個小時才會下課。”
“那我方不方便在這裡等她?”
“可以啊!”她指了隔壁再隔壁的座位。“她的位子在那裡。”
“嗯,謝謝。”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大致瀏覽過整理得整潔明淨的桌面,視線停在桌墊下的課表,對於其中居然有音樂課這件事感到十分訝異。
“她也教音樂?”我轉頭問。她不是痛恨死那些豆芽菜了嗎?
“是啊,兼個兩堂,教好玩的而已。她是三年前到這所國中任教的,前兩年利用晚上的時間進修。”
三年?那不是我一走,她就回臺北了?
“我記得——她對五線譜並沒有興趣。”
“我也問過她,為什麼要這麼拚,想當個全方位的教職人員啊?她說和拚不拚無關,她是為了一個男人。”
我一頓,偏頭回視她。
她眼中的興味相當濃厚,我很難假裝沒看到。
“為什麼這樣看我?”
“你和海寧——認識很久了嗎?”她別有深意地問我。
我點頭。“是滿久了。”從她不包尿布之後到現在,應該夠久了吧?
“你該不會姓程吧?”
“咦?”我驚訝又不解地挑眉。“你怎麼知道?”
“哈!果然是你!”
我怎樣?怎麼她說的話我都聽下懂?是我變笨了嗎?
“嘿,你知道嗎?海寧對你很痴情哦,現在要找這樣苦守寒窯的堅貞女子,真的是不多了,你可別辜負人家。”
我呼吸停窒了下。“為什麼這麼說?”
“放眼整所學校,誰都知道她在等一個男人,幾個對她有意思的男老師,看她那麼痴心,想不放棄都不行。有時看她那樣,還滿不忍心的,你自己想想看,一個才二十三歲,正值燦爛年華的女孩,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回家,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也不和誰出遊,把青春明媚的二十歲搞得像是行將就木的六十歲,一天天翻著日曆數日子,生活沈悶得連我都想為她嘆息。
“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重複彈同一首曲子,彈得眼眶泛淚,我不敢問她,總覺得那是她一段很傷心的往事,也許,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說完,她等待著。
我並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因為我自己也有很多為什麼。
那些不敢面對的真實,經由第三個人毫無保留地揭露,讓我連最後的自欺都做不到。
我以為,她早已釋懷,能夠接受另一段感情了,從沒想過她的心可能還在我身上,不曾收回——或者,是我懦弱得不敢深思這樣的可能。
心,微微地酸著、疼著,海寧——為什麼這樣傻?
她明明可以有其它的選擇,找尋另一個快樂的可能,何苦緊抓著一份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的感情不放?
當心已經千瘡百孔,再怎麼補,也補不回最初的完整無瑕,這些,她不明白嗎?
何苦呢你,海寧。
“咦?海寧回來了。”女老師探出視窗,朝著往這裡走來的海寧招手。“海寧,有客外找哦!”
海寧大概是停住了腳步,我聽到她小聲說:“該不會是王某某吧?說我在忙——”
她那表情,應該是預備開溜。
“喂喂喂,不是啦!”
“那不然是誰?”她喃喃自語。
“是我。”我起身,步出辦公室。
她呆在原地,傻傻地看著我,完全無法動作。
“才多久不見,不認得我啦?”我迎向她,溫柔地撥了撥她的發。
她眼底浮起不敢置信的淚光。“予、予默……”
“怎麼了?”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我以為、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傻丫頭。”我彈了彈她的鼻尖,海寧那令人心疼的傻氣神情,任誰都會不捨憐惜的。“都為人師表了還這麼愛哭,不怕被你的學生笑啊?”
“ㄏㄡˊ~~來不及了,我看到嘍!”一個小毛頭下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老師,看你怎麼付‘遮羞費'來堵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