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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要高興我還可以替你陪上一杯。”
“不,”柳絮影搖著頭說,“你別看我從不喝酒,王老師這一杯我要親自陪!”
“哎呀!又是一個奇蹟!”塞上蕭一拍手,對王一民說,“從來不喝酒的人要破例了,這起碼要轟動全劇團了。”
“謝謝柳小姐。”王一民向柳絮影點點頭說,“今天本應奉陪,可是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
沒等王一民說完,塞上蕭忙接著問道:“不就是去盧家嗎?”
“原先是想和你同去盧家,可是現在你有客人了,我就想出去辦點別的事。”
“不,不。”塞上蕭急搖著頭說,“已經和人家說定了,今天一定得去,我掛個電話,讓盧老打發車來接咱們。”
“那你這客人……”
“客人先等著咱們,光那隻鴨子就得燉兩個小時,回來吃管保來得及。今天先見見面,也不一定講課嘛。”
“對,我們等著。”柳絮影插進來說。
“好。”塞上蕭興高采烈地說,“回來的時候咱們再到老獨一處,看看有沒有香糟雞、水晶鴨、滷烤黃羊肉、松仁小肚和絮影愛吃的糖酥核桃仁。”
柳絮影忍不住笑著說:“你這是要開飯館呀!”
說得三人都笑起來。
12
王一民和塞上蕭坐著盧運啟的小汽車,在黃昏中向道里駛去。小汽車是尼格來維兄弟汽車公司出售的最新式奈喜牌臥車,長方形的車體,軟軟的靠墊,坐上去很舒服。盧運啟原先坐的是鑲銅邊的大馬車,小汽車是新近才買的。現在是大馬車和小汽車交替著使用,什麼時候該出什麼車他心中自有安排。例如今天去接的是兩位年紀比較輕的現代人物,自然要派小汽車了。如果換上一位前朝遺老,那就當然要派大馬車了。
盧運啟住在道里炮隊街北頭一所幽靜的宅院裡。這個炮隊街裡的住戶有一半是白俄,建築也是中俄參半。當年沙俄帝國才開始修築中東鐵路的時候,就把總指揮機關“鐵路總公司”設在還沒成為城市的哈爾濱,接著就開進來大批侵略軍隊,其中有一隊炮兵就駐在炮隊街這一帶。於是這裡就變成了老毛子炮兵兵營,從早到晚人喊馬叫,炮車隆隆,炮隊街的名字也就隨之而誕生了。它是和沙俄帝國的侵略罪行緊緊相連的。
王一民和塞上蕭坐的小汽車,一直開到盧運啟家的大門前。門燈已經亮了,柔和的光線照著深綠色的大門,一塊|乳白色的牌子,掛在高大的水泥門框上,上寫“盧宅”二字。左邊大門扇上挖了一個小門。如今大門和小門都緊閉著,司機按了一下喇叭後,大門呀的一聲開了,汽車徐徐地駛進院中。引起王一民注意的是:大門兩旁竟站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白一黃兩個完全不同的老頭兒。小而瘦的老頭穿著對襟的白色中國便服,頭上戴著帽子,嘴上留著兩絡長髯,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老人。大而胖的老頭穿著一身深綠色厚呢子制服,衣袖和褲腿上繡著紅道,高高的衣領上盤了好幾條金線,四個衣服兜上也鑲著金邊,一排黃銅釦子擦得鋥亮,深綠色的大蓋帽子上也綴著金線和紅道。一張寬大的臉盤子上突出一個肥大的鼻子頭,一雙深陷的黃眼珠上面是一寸多長的黃眼眉,兩撇濃密得像毛刷子一樣的黃鬍子從兩端向上捲起,腳下登了一雙閃光的黑皮鞋。這身穿戴,這副儀表,說他是大俄羅斯帝國的將軍也完全有人相信。可是如今正和那位中國老人一樣,畢恭畢敬地站在大門旁,向著開進來的小汽車微微鞠著躬。本來像這樣的白俄在那時的哈爾濱是司空見慣的。他們多是站在外國人經營的大商店、大旅館、大飯店的玻璃門後,專管拉門。見著衣著華麗的人前來,忙彬彬有禮地拉開雙門,躬身請進;見著衣履平常的人推門,便不理不睬,任你自己走人;如果遇見衣服襤樓的想要進門,便雙手一伸,把你推將出去。在那個時代,衣服就是身份證,通行卡,甚至可以成為進攻和防禦的武器。難怪果戈理把一個小官吏阿卡基。阿卡基耶維奇寫得為一件外套斷送了性命。
對這些,王一民本來都是熟知的,用不著奇怪。但是使他想不到的是在這位老名士盧運啟家的大門旁,竟然也站著這樣一個外國洋人。所不同的是還有一位中國老人和他平分秋色,共管雙門,這大概也和盧家的車輛一樣,是中西合辦,各有妙用吧。
車開進了大門,向前徐徐駛去。王一民向院內環視了一下,在朦朧的夜色裡只見假山石掩映在樹木中,一座涼亭隱約可見,涼亭下似乎還有一池春水,在白光裡閃著漣漪。想不到在這擁擠的街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