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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人的手裡,他唯一的女兒也要被岑家奪去嗎?
“法言!法言,你別激動!”薛錦昆按住他狂亂舞動的雙手,安撫他的狂躁不安。江法言的腦神經再受不得一點點刺激了,那會直接要了他的命的。
陶嘉然眉頭緊皺,她不知該怎麼對一個病入膏肓、情緒易走極端的病人解釋自己的做法。病床上這個快被耗得油盡燈枯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他又無法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這讓她既覺得委屈,又很是傷感。
“您彆著急好嗎?”她只能緩言勸慰,“‘華文’是我的第一份工作。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是‘華文’給了我發展的平臺,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還有‘華文’的老同事,他們大多都勤勤懇懇,工作認真負責。岑總要賣掉‘華文’,這是董事會的決定,我無力阻攔,我只能盡我所能為他們多爭取些利益。就算岑總不讓我參與,我也會要求的。您能理解嗎?”
江法言仰面靠在床頭,渾濁的雙眼盯著天花板。這孩子心地正直善良,重情重義,到底還是像年輕時的自己,就是不知道經歷過世事變遷之後,她是否還會保有這份純然。他不忍再為難她,畢竟她是自己唯一的親骨肉。
薛錦昆無聲嘆了口氣,朝著陶嘉然擺了擺手:“去吧。”
陶嘉然眼中滑過一絲不忍,呆了呆,對著兩人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街角的書吧。
岑萌窩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裡。桌邊是一杯溫牛奶,手裡一本書正讀得帶勁兒。
“看什麼呢?”陶嘉然坐在對面,抿了一口咖啡,又放下。
“你回來了?”岑萌揚了揚手中的書,“研究武則天呢!”
“《武則天正傳》?林語堂的?”陶嘉然探身瞧了瞧書名,“研究她幹嗎?”
“看她是不是叫武卿安啊。”岑萌笑嘻嘻的。
陶嘉然無奈:“我戴了快三十年了,都沒你這麼上心。”
“我好奇嘛……不過這位老先生寫得有點兒偏頗,文字太枯燥了,簡直不敢相信是他寫的。”岑萌撇撇嘴。
“你要研究純歷史,看這書還湊合,要是當小說看,就乏味得多了。”
“你看過?”岑萌越來越發現她師姐懂得比她原以為的還多。
“翻過。”
岑萌突然想起什麼,小手一伸:“拿來。”
“什麼?”
“玉,我要看看。”
“還沒看夠啊?”陶嘉然說著,從頸上摘下那塊血玉,放在她的掌心。
陽光投射在血玉上,泛著耀眼的紅光,特別是上面的兩個金色篆字,竟有華貴端方的意味,似乎昭示著它曾經的主人如何睥睨群雄、君臨天下。
岑萌被那光晃得微微眯眼,目光自然滑到拴玉的繩子上。她小心地捻過血玉,手指落在那個小小的同心結上。按說這玉已經陪伴陶嘉然近三十年,從小戴到大的,若是這結本就連在玉上,不會這麼半新不舊的模樣。還是陶嘉然自己編的?不可能吧?就她師姐那笨手,和智商恰成反比。又或者是在哪個手工鋪子花錢買的?又或者誰給編的?
同心結啊,啥意思誰不懂啊?岑萌越想越不淡定了,忍不住問:
“這是同心結?”
“啊……”陶嘉然神經突地繃緊,小丫頭不會問那個問題吧?
果然,岑萌接著就問了:“這是……誰編的?”
陶嘉然眨眨眼。妹子,你不要這麼盯著我看好吧?我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那都是老黃曆了好吧?
“齊洛,”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怕岑萌誤會,又解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言外之意,妹子你別誤會,我和齊洛早生分了。
岑萌握著玉的手一緊,第一反應就是把那什麼繩什麼結啊統統扯掉,都換成她的。這種貼身的小飾物還留著前女友的痕跡,她師姐是想怎樣?
陶嘉然的神經也隨著她握緊玉的手緊張起來,她想說那玉是無辜的,你放過它成不?弄碎了再扎破你的手。
岑萌歪著頭,對著陽光把玩著那塊玉,聲音涼涼的:“倒是蠻結實的,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了,你們都分手了,你還捨不得扔掉它?是捨不得同心結,還是捨不得人啊?她真想噴她師姐。
陶嘉然抹了把汗,知道大小姐正往奇怪的方向想。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戴著習慣而已。飾物就像貼身的衣服,新的未必覺得舒服,關鍵是習慣。
“只是習慣而已……”陶嘉然沒底氣地小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