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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潑,又覺得她們娘仨勢單力薄,便硬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關大妞悶不作聲的撿起地上的籃子便往回走。走了幾步,她又猛的停下,她的目光直直的向屠蘇和何氏射了過來,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母女三人身影狼狽的相攜而去。
人群詭異的靜默下來,良久,誰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有人重新挑起了話題,人們又像剛才那樣嘰嘰喳喳的談論起來。林氏的心情也有些抑鬱,她帶著屠蘇不著痕跡的落在最後,低聲說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太狠了,她們娘三這一輩子都毀了,我突然覺得她們很可憐。”
屠蘇見四周無人注意她們兩人,便擲地有聲的答道:“娘再想一想,若不那樣,如今被人可憐的便是我們一家了。不,是比她們還可憐才對,試問娘能容忍這樣的日子嗎?就算娘為了我們能忍辱苟活,以大哥的性子會忍嗎?他一向嫉惡如仇又血氣方剛,氣性一上來便去找人拼命,說不定我們一家便陰陽兩隔了。她們落到這個地步,又是誰的錯?難道是我們先開頭害人的嗎?我們過得好好,是她們合夥來害我們。世人都講那因果報應,誰種什麼的樣因就得什麼的果。天道昭昭,報應不爽。娘別光看那賊捱打的可憐相,而忘了他們吃肉時的得意勁兒,這姓楊的和奶奶一個樣,都是到死都不知反省自己的人。再可憐也是活該!”林氏聽完,半晌不語。心中雖然仍然有點可憐楊氏母女,可那股子愧疚早已消散了。
一連兩天,屠蘇一家人都在關家忙碌。因為天氣不算熱,所以高氏的棺木也不急著下葬,一直停在堂屋供人弔唁。十里八村凡是跟關家有舊的人都來燒紙弔唁。再由於關厚勤的關係,所以高氏的這場葬禮也算是很有排場。
關耀族也拄著柺杖病懨懨的在人群中走動著。他摸著高氏那厚實的棺木自言自語道:“多好的棺槨,想當初你親孃去時,咱家窮,只有一張破席一裹了事,我本想將那一床新棉被給她蓋上,你娘硬把它又拿了出來,還說留著給咱爺倆蓋……”關耀族說著說著,不由得滾下淚來。關厚勤也眼眶溼潤。他想著若是自己親孃在,自己幼時又怎麼會受了那麼多委屈,再一想高氏對自己也不過爾爾,自己怎麼就頭腦一熱,給她辦那麼大的排場呢?最後是越想越難受,便立即吩咐族中的一個堂弟,讓他去鎮上再訂一副好棺材,再請一班哀樂隊,給他親孃白氏順勢補辦一場風光排場的葬禮。
關耀族聽了,忙攔住他:“還是別了,等我去時一起再補辦吧。”旁邊的人連忙勸慰關老爺子:“老爺子快別說這些,您老如今兒孫滿堂,日子紅火,享福的在後頭呢。”
關耀族卻不在意的揮揮手:“我自個的身體自個知道,沒多少日子了。是人都會有這麼一遭,不過早晚罷了。”眾人自然又是一陣恭維和安慰。關厚勤也聽了他的話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打算等關耀族百年之後再大辦一場,讓親孃跟關耀族合葬。
一切準備就緒,高氏也到了出殯之日。陶氏此時再沒了前幾日那班辛勤作戲的姿態,全身懶懶的,只等著葬事一完便趕緊回家去。她對外只宣稱自己因為哀傷過度,動了胎氣,孩子沒了。此事一經傳出,那些不知真相的鄉人無不稱頌她的孝順。
屠蘇暫且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想著等高氏一下葬,自己一家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高氏死後第三日清晨,天剛麻麻亮,鑼鼓聲和哀樂隊便開始敲敲打打的吹起來了。待人聚齊了,一切準備妥當,便開始了葬禮的最後一步——出殯。屠蘇觀察這兒的葬禮跟她小時候在鄉下時看過的大同小異,只是眼下這場更復雜些而已。
人群浩浩蕩蕩的排著隊往墓地逶迤行去。風水先生走在最前,然後是打幡的關厚勤,接著就是棺材。花圈、香燭紙馬等緊跟在棺材後頭,最後是兒子孫子兒媳孫女們。女的一個個哭天哭地,聲震數里。凡是棺槨路過的人家,都會掛塊紅布在大門,據說是用來辟邪。看熱鬧的人群也隨著送葬隊伍緩緩行進,為了辟邪這些人或是在腰前系塊紅布,或是頭上紮根紅繩。他們有的還嘻嘻哈哈的,大聲議論著誰家的媳婦閨女哭得最大聲最長久。
棺材抬到目的地後,在事先開好的框子裡放下,人們圍著大圈,在鞭炮聲中,用衣服兜了土一邊走一邊往棺材上添土,有的嘴裡還唸唸有詞,大意是,你一路走好,我有空會常來看你,但你千萬不要去看我之類的。最後形成墳塋,在上面覆蓋著花圈。女人們再哭最後一場,便完事了。
待墳塋落成,一切完畢。人群也開始往回走。回來時便不像去時那樣按先後次序走,人們三三兩兩的分散開來。有的還說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