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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唯一的朋友。我倆住在 同一條巷子裡,一起上學,放學後一同回家。張彭在唸小學一年級時比我聽話多了。我經常變著法子逃學和曠課。那時由於學校教室有限,一年級和二年級都只上半天課。一年級上課時,二年級放假。反之皆然。我抓住學校這個漏洞,經常性的逃學。我假裝記不住學校的上課安排,比如那天一年級應該是上午上課下午放假,我在校外玩了一上午,等到學校放學的時候,在全校師生驚愕的目光注視之下,我揹著書包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校門口。我一拍腦袋,驚呼:唉呀,我還以為是下午上課呢!然後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痛心疾首的樣子,鑽進一年級六班的路隊裡,站隊回家。 我的這一套伎倆很快便被見多識廣的班主任陳老師識破了。在我的記憶中,那時的陳老師是一個滿臉橫肉的青年婦女,扎兩個牛角辮,喜歡把衣服的袖子 捲起來露出粗壯的胳膊。如果再戴上紅袖章的話,那就是一個標準的女紅衛兵的形象了。陳老師對付調皮男生唯一的辦法便是擰他們的左耳朵。她對左耳朵情 有獨鍾,因為她是一個標準的左撇子。我的左耳朵長期處於外力拉扯的狀態下,看上去比右耳朵大了很多。據說左耳朵比右耳朵大,這是判斷你是否是陳老師調教過的學生最為有效的參照物。就像古代的奴隸主,為了防止奴隸逃跑,在奴隸臉上烙下特殊的標記一樣。我就這樣顛三倒四渾渾噩噩地在一年級六班混著;終於迎來了期末考試。數學試卷發下來後,我稍稍瞟了一眼,便發現題目出得很白痴。比如有個價值二十分的填空題,前面寫著一二三四,後面寫著六七###;中間留個空讓你填。我覺得出題的老師如果不是白痴的話,那就是他把我們當白痴了。我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打下課鈴的時候,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交了張白卷。&;nbsp&;nbsp
第六章(4)
三天後我去學校領成績單,我的數學和語文都是零分。在班主任意見那一欄裡,陳老師用紅色墨水的鋼筆寫著這麼幾句評語:該生太玩皮了,不愛學習, 考試得零分,智力可能也有問題?建議留級一年。我發現陳老師把“頑皮”寫成了“玩皮”,便從書包裡掏出鉛筆,在“皮”字後面加了一個“球”字。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趙巧雲帶我去學校報到。陳老師說,你的兒子已經留級了,我們班不再接收。趙巧雲徵求我的意見,我說,媽,我想去實驗班讀二年 級。趙巧雲說,你這孩子大白天說夢話?全校最差的班都不要你了,最好的班會要嗎?我說,試試看吧。 我拽著趙巧雲,來到實驗班的門口。實驗班的班主任沈芳正在主持班會,趙巧雲將她喊出來,說明來意。沈芳看了我那張成績單,大笑,說:馮峰,我出 幾個題目考考你,答對了我就要你。我點頭算是預設了。沈芳說,鋤禾日當午。我說,汗滴和下土。沈芳說,床前明月光。我說,疑是地上霜。沈芳說,野火 燒不盡。我說,春風吹又生。沈芳有些訝異,我趁熱打鐵火上澆油,使出了我的核武器。我滔滔不絕地背誦起了詩仙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如果沈芳當時戴了眼鏡的話,我想她一定會將它跌得粉碎。為了背熟這篇《將進酒》,我至少捱了我那些凶神惡煞的姑媽們五頓毒打,關鍵時刻終於獲得 了回報。我不僅如願以償奇蹟般地進入實驗班讀二年級,而且還被班主任沈芳另眼相看重點培養,接連代表實驗班參加了全省小學生作文和數學競賽,分別獲 得了第三和第五名的好成績。而更讓我激動的是,我終於又和我在幼兒園認識的三位小朋友:李峰、楊柳和餘娟成為了同班同學。而我的好友張彭依然呆在那個全校最差最亂的班上,時刻提防著那個悍婦陳老師襲擊他的左耳朵。張彭對我的離去有些感傷,更多的也許是妒忌。我安慰他,張彭,咱倆雖然不在同一個班上了,但我們還在同一個年級,同一個學校,同一條巷子裡啊。哪怕將來我們去了更遠的地方,誰也見不到誰了,我們依然是朋友。為了證明我和他友誼長存,我花五毛錢買了一個日記本送給他。扉頁上我寫了一句唐詩:海記憶體知已,天涯若比鄰。不過我估計以他當時的水平至少要等到四年以後才能完全看懂。&;nbsp&;nbsp
第七章(1)
我家對門住著一戶姓路的人家。這家的男主人路先生高度近視,眼鏡的鏡片足有兩個啤酒瓶底那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