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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慶調轉馬頭便向縣城北面的洹水邊奔去,他在三年前曾經來過一次,依稀還記得倉庫的位子,只片刻,他便來到這座外表略顯破舊的倉庫前。

倉庫雖然破舊,但位置極佳,距離碼頭不到五十步,而且容量足夠大,能容納數萬石糧食,自從四年前李氏糧行遷到安陽縣後,便租下它,一直是糧行的主倉庫。

李延慶翻身下馬,他剛疾走幾步,卻猛地停住了腳步,他這才發現大門和屋簷已被素白布包裹住了,裡面隱隱傳來哭聲。

李延慶心中的焦慮轉為了絕望,他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一步,就在這時,倉庫門吱嘎一聲開了,李大器從房間裡走出來,他偷偷抹去眼中淚水,一抬頭,卻看見了李延慶,頓時嚇了他一跳,“慶兒,你。。。。你怎麼來了?”

父親的平安無事雖然讓李延慶稍感欣慰,但心中的刺痛卻絲毫沒有減輕,他顫抖著聲音問道:“爹爹,族長。。。。他、他已經。。。。”

李大器輕輕點頭,又忍不住別過頭去,李延慶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大門前,匍匐在地上,淚水洶湧而出,雙肩劇烈起伏,無聲地慟哭著,李大器想安慰兒子幾句,他扶住兒子的肩膀,嘴唇動了動,嗚咽兩聲,卻又再次枕著兒子肩膀放聲痛哭起來。。。。。。

第八十九章 追查疑兇(一)

“族長是從真定府回來時遭遇了不幸,我寫信給他,告訴他那匹馬的事情,他便押著貨物急急趕回來,甚至夜間也趕路,結果。。。結果就在船隻進入相州後不久。。。。。”

李大器嘴唇劇烈哆嗦著,他快要說不下去了,李延慶握住父親冰冷的手,冷靜地注視著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族長船隻應該是在夜間遇到伏擊,兩個夥計也死了,但族長卻沒有立刻死去,救他的人說,族長最後只說了一個‘福’字,便嚥氣了,致命傷是被一劍刺穿了身體。”

李延慶來回踱步,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在他胸中燃燒,他不相信兄弟之間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可又無法解釋這種巧合。

李文貴用馬匹之事發難,父親被迫向族長求救,族長連夜趕回相州,卻在半路被人伏擊。

還有,如果李文貴真想要自己的馬匹,那為什麼在威脅父親後,馬匹事件就不了了之,李文貴沒有發起家族審問,也沒有上門強奪馬匹,這又是為什麼?

這一切只能用‘巧合’二字來解釋嗎?

“爹爹,李文貴來了嗎?”李延慶回頭問道。

李大器點點頭,低聲道:“他比你早到半天,此時他就在城內,族長的屍首也在那裡,我實在不想看見他,才來城外倉庫。”

說到這,李大器忽然驚覺,不敢相信地望著兒子道:“慶兒,你不會認為族長是被。。。。。”

“不!不!不!這絕不可能,他們雖不是同母,但也是兄弟,李文貴怎麼可能對自己兄長。。。。慶兒,你不能有這種想法!”

李延慶異常平靜道:“我會往最方向好的去考慮,但族長決不能這麼不明不白被人殺死,我一定會把兇手抓出來,親手宰了他,用他的人頭祭祀族長在天之靈!”

李延慶語氣雖然平靜,但他的言語之間卻飽含著強大的復仇念頭,就彷彿殺氣在他心中無法抑制,向四面八方流溢,令李大器有點不寒而慄,他呆呆地望著兒子,這一刻,他忽然發現兒子竟變得那麼陌生。

。。。。。。。。

天漸漸有點亮了,李延慶獨自一人坐在距離城門不遠的一座小山丘上,他抱膝凝視著東方天際,眼睛裡充滿了悲傷,突來的打擊是那麼沉重,讓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以至於他五年來第一次和五更的跑步失約了。

他想起了五年前自己對族長編造的故事,他甚至還想找個機會向族長解釋並坦白真相,但上蒼卻把這個機會剝奪了,這些年族長對自己的恩情他再也無法回報。

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懣和悲傷堵在他心中,讓他無法發洩出來,李延慶站起身,向山下奮力奔去,他沒有目標地沿著著官道狂奔,他只想用猛烈的奔跑來減輕自己胸中的堵塞。。。。。

天終於亮了,安陽縣城門開啟,一支牛車隊緩緩駛出了縣城大門,最前面的牛車上擺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木,李文貴帶著幾個族人以及夥計默默地騎馬跟在靈柩旁,他的眼睛通紅,微風吹拂著他頭上灰白的髮絲,他彷彿一夜老去了五歲。

這時,牛車忽然停住了,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去路,李文貴詫異地向前方望去,只見李延慶站在道路中間,手握一把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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