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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龍在困苦中埋葬了父親卻無力養家餬口。接連不斷的災難使張家元氣大傷,沒有維持生命存在的糧食,沒有活命的土地,沒有過活日子的傢俱。作為兒子,張玉龍必須承擔起養家餬口的重任,為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尋求生活的依靠,必須像所有窮困的莊稼人一樣,依靠出賣勞動換取糧食,換取活命的依靠。他尋找各種機會扛長工、打零工,盡力掙回糧食和錢財。他卻沒有養家餬口的機會和條件: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庭和父母,既沒有打工的氣力,也沒有打工的經歷,沒有在人世間摸爬滾打的經驗;有心僱傭他的人聽說他們得罪了保安隊長望而卻步;保安隊以各種理由騷擾他,向他要錢要物,毀壞他湊合起來的傢俱,洗劫他打工掙回來的糧食,盤問張拴龍的下落。
窮困潦倒、食不果腹和保安隊騷擾,讓張玉龍無力養活生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妹妹,無法在家鄉繼續生活。在鄉親們指點下,他把年幼的妹妹賣給別人當童養媳,藉此使妹妹有了生活的依靠,為母親謀到了活命的糧食。他帶著張文龍離開家鄉,走上了逃難的道路。一年後,他們在兵營裡找到了活命的依靠。
從逃荒要飯的乞丐變成拿槍的軍人,張玉龍和張文龍感到新奇。每天天不亮起床出操,參加枯燥的訓練,揹著槍支和彈藥沒完沒了的奔跑,在木板上翻上翻下,在木棍做的架子上來回翻滾。好在兵營裡有口飽飯,用不著沿街乞討,用不著擔心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張玉龍對於拿槍當兵沒有興趣。他當兵的唯一目的是不再沿街乞討。他希望在兵營混幾年,躲過劫難,然後回家種地。只有耕種土地才吸引他,也只有耕種土地他才覺得踏實。他用乞討的錢和兵營的補貼買通長官,成為軍營裡的伙伕。張文龍似乎對槍有著特別的偏愛。從進入兵營的第一天起,他就覺得槍比農具更順手。他對槍愛不釋手,尋找老兵瞭解槍械的構造和原理,瞭解練好槍法的秘訣和技巧,一得空閒便擦槍練槍,很快找到了歸屬感,找回了自我,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張文龍很早就注意到拿槍的好處,注意到帶兵打仗的好處,注意到槍械在*世道里的作用。只是他出身農家,沒有接觸槍械的機會,沒有接觸帶兵打仗者的機會,他才把嚮往埋在心底,在土地裡尋求生活。家庭遭受的屈辱使他對軍隊、對槍械、對掌握兵權有了切身的感受。他不止一次想,如果他帶兵打仗,哪怕只是一個拿槍的普通士兵,父親也不會慘遭橫禍,家庭也不會遭受災難,他們也不會受人欺負,不會沿街乞討。兩個哥哥善良實在,是老老實實耕種土地的農民,沒有離開土地的想法和打算。正因為他們老實,他們才被人欺負,才落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背井離鄉。他無權指責哥哥,也不願意指責哥哥。他也是張家的後代,有維護家庭安寧的責任,有改變家庭命運責的任,有給家人帶來幸福的責任,有保護家庭免遭侮辱的責任,有保護親人免遭不測的責任。兒女們的行為會改變家庭、父母、親人的生活,給家庭、父母、親人帶來財富和利益,給家庭、父母、親人帶來幸福和平安,也會給家庭、父母、親人帶來災難。他對於家庭遭受的變故沒有怨言,既不責怪父親,也不責怪哥哥,他所有的只有仇恨,對侮辱父母、侮辱哥哥、侮辱家庭的人的仇恨。他期望改變命運,期望透過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改變家庭的命運,改變親人的命運。逃荒要飯、沿街乞討,他毫無怨言,毫不在乎。人世間有人強迫他們乞討,他們就不得不乞討;有人要他們家破人亡,他們就不得不背井離鄉。感到羞恥的應該是掌握權力的人,是迫使他們沿街乞討的人,而不是乞討和乞討者本身。跟隨張玉龍乞討的時候,他專門找有錢人,找看上去有權利的人。他從來不向出賣苦力的人伸手,不向普通百姓伸手。普通百姓沒有責任照顧他們,沒有義務向他們施捨飯菜。他一邊乞討一邊觀察周圍的世界,觀察身邊的人,觀察別人的生活。以前沒有接觸外面世界的機會,現在有了機會就不能放棄,無論這個過程是苦難還是幸福。他觀察別人的言談、舉止、好惡,甚至有意無意地模仿別人說話、走路和做事。他不像張玉龍那樣專心於要飯,專心於乞討,專心於混飽肚子,他全力尋找改變命運的機會。
在家鄉改變不了命運,也不會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改變命運和現狀的機會在外面,改變命運的希望在於走出家門。張文龍對張拴龍被抓和受到非人的折磨沒有重視,只是按照長輩的吩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他聽說張拴龍打死保安隊長,搶了保安隊長的槍逃跑了,他才真正感到災難降臨了,才真正覺得張拴龍強大,也才從心底裡稱讚兄長是一個頂天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