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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人子、為人兄的必然。
“我聽別人說,游擊隊離我們這裡不遠,具體在啥地方一時半會弄不清楚。游擊隊的人不多,也不敢經常公開活動。他們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神出鬼沒,很難找到。前些日子我聽說在三原見過游擊隊,後來又聽說游擊隊在子午嶺東邊,傳說很多,都不可靠。要慢慢找。急不得。”同伴看了張拴龍一眼,拉著他疾步走著。“咱們先回莊子裡去,你先吃飽飯,安頓好你媽,到你柳條溝你舅舅那裡躲一陣字再說。”
“你知道咋樣才能加入游擊隊嗎?”張拴龍被同伴報告的訊息激動著。崔長生和保安隊不讓他在土地上生活,他只有離開土地尋求活命。游擊隊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是他唯一能夠活命的場所。“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豈不就是游擊隊了嗎?”遠離了保安隊的哨卡,同伴放鬆下來。“會不會像老輩人傳說的那樣,加入游擊隊還要見面禮。啥樣的東西才能算見面禮?啥東西才是見面禮?”張拴龍謀算著假如游擊隊的辦法。用趙維民的槍做見面禮分量太輕,搶奪了崔長生的槍作見面禮又找不到崔長生。“要不要見面禮,啥東西算見面禮,我也弄不清。戲裡唱的故事說的見面禮都是值錢的東西,咱們這裡沒有。”同伴拉著張拴龍回到家裡,讓張拴龍飽餐一頓,帶著乾糧到柳條溝尋找李德民。
張拴龍帶著乾糧鑽進路邊的玉米地,朝著柳條溝走去。也許只有柳條溝才是他安身的場所。他無路可逃,無處可去,只能遠離人群。然而假如游擊隊卻像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牽引著他,讓他欲罷不能。他從玉米地裡走出來,看著天上的太陽,看著綠油油的莊稼,看著在陽光下生長的樹木和野草,忍不住淚水橫流。天那麼高,地那麼寬,陽光那麼好看,卻沒有他生存的場所。
張拴龍思前想後,決定偷襲保安隊,從保安隊奪取槍支作為見面禮,尋找游擊隊。
張拴龍乘著夜色,懷裡揣著子彈上堂的手槍,手裡提著一根結實的土梨木棍,悄悄來到保安隊駐地,爬在牆頭看了很久:保安隊員坐在院子裡納涼,槍支放在不遠處的梨樹下面,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他從牆頭上下來,在保安隊院牆外面巡視了一週,沒有看見進入院內的通道:從院牆上進去,打起來或者被發現,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他繞到保安隊門前,遠遠地看見兩個保安隊員揹著槍,直挺挺地站在大門兩側,不時向四周觀望著。他只好回到路邊的莊稼地裡等待著。
夜深人靜,張拴龍又來到保安隊門口:一個哨兵趿拉著身子,斜靠在大門外小木房的牆壁上昏昏欲睡,另一個哨兵不知去向。張拴龍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出來,便一躍而上,用木棍朝哨兵的後腦打去,哨兵像面口袋一樣跌落在木屋裡。他奪了哨兵的槍支,回頭看了看黑洞洞的院子,返身離開保安隊駐地,悄然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裡。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瀰漫著小麥成熟的清香,瀰漫著玉米成長的聲響,瀰漫著泥土的芬芳,閃爍的星星好像天神的眼睛,看顧著人世滄桑。張拴龍把兩把槍的子彈頂上堂,在鎮子東面的莊稼地裡靜靜地觀察著鄉間小路上的動靜,等待著保安隊員追擊。
夏夜的夢境迷人而酣暢,誰願意放棄難得的享受?熟睡的保安隊員沒有聽見大門外的響動,換崗的隊員發現哨兵被人襲擊,槍支不知去向,急忙跑進院子叫醒其他隊員,站在院門外面胡亂放了一陣槍,重新龜縮排院子裡,輪流持槍站崗,等待黎明的到來。
張拴龍蹲在莊稼地裡,聽見鎮子裡傳來槍響,急忙拿起槍,卻沒有等到保安隊的追擊。他看看天色,扛著槍朝北走去。他走得義無返顧,走得從容而堅決,走得神聖而莊嚴。
張拴龍離開了深愛的土地,離開了喜歡的種植和耕作,融入了全新的、神聖而充滿激情的生活。
“你從哪裡弄來?”看見張拴龍揹著槍支,李德民嚇了一跳。張拴龍離開羅川鎮以後,按照傳說朝子午嶺深處走去。他不知道到游擊隊的駐地,不知道如何尋找游擊隊,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在山區裡轉悠,小心地觀察著地形,注意著行人,躲避著眾人的眼睛。他擔心暴露行蹤,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不敢到人群裡去。他裝扮成獵人,揹著槍在山區裡轉悠,在子午嶺腹地探聽訊息,期望找到游擊隊或者碰見熟悉游擊隊的人。他在子午嶺深處轉悠了半個多月,既沒有找到游擊隊,也沒有打聽到游擊隊的訊息,甚至沒有弄清楚游擊隊駐地的方位,只好帶著槍來到柳條溝。
“從保安隊搶來的。”張拴龍毫不在乎。柳條溝是他唯一的落腳地,李德民是他唯一可以信賴的親人。他在柳條溝不需要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