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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放了。找他還有啥用?”崔長生坐在火爐旁邊,玩弄著李世堂的水菸袋。“這不是欺負人嗎?”李世堂邊穿衣服邊說。“不要著急。我還留了一個人。”崔長生故意說。“誰?”李世堂問。“還有誰?張全有的兒子張拴龍。”崔長生不陰不陽。“還是你老兄想著我啊。”李世堂笑著對崔長生說,“把他們都放掉豈不是太便宜了?”“你說,下一步我們咋辦?”崔長生試探李世堂的口氣。“整死他狗日的。”李世堂惡狠狠地說。“哦……你說啥?”崔長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死張拴龍那個狗日的。”李世堂說,“那狗日的心狠的很,不能便宜了他。”“是不是吃了他的虧?”崔長生笑了笑,看著李世堂。“狗日的打了我好幾扁擔。不收拾他,我就不叫人。”李世堂發狠地說。“恐怕不能直接把他整弄死吧?”崔長生故意問。“不打死他,還能輕饒他?”李世堂不願意放過張拴龍。“直接把他弄死……如果有人問起來,不好交代。最近我們這裡死了好幾個犯人,再死人就不好說了。我們想點別的法子咋樣?”崔長生故意賣弄關子。“你說咋辦?”李世堂急忙問。復仇的烈火燃燒著他的胸膛,衝擊著他的血液。“把他放了咋樣?”崔長生不想讓李世堂過早的知道他的打算。“啥?……你這是……”李世堂一下子站起來,直直地瞪著崔長生。“不要急,不要急。我還沒有說完呢。”崔長生不溫不火,依舊玩弄著水菸袋。“絕對不能放過張拴龍。否則,我……我心不甘。”李世堂有些發急。“給張拴龍一個逃跑的機會,然後我們去追……”如此這般,崔長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事情不好做,需要一個膽大心細的人。弄不好,會弄巧成拙。誰去做這事?”李世堂明白了崔長生的用意,滿臉歡喜地問。“你就放心吧。我想好了,讓趙所長去做。”“趙所長?好,好。”李世堂與崔長生相視一笑。
保安隊派人輪流審訊張拴龍,折磨張拴龍的意志,消耗張拴龍的體力,讓張拴龍無法保持連貫的語言和思維。張拴龍年輕氣盛,如何經受得起這樣的折磨,如何經受這樣的難堪,如何承受這樣的侮辱?他身心俱疲,沒有了做人的尊嚴,像剝了皮的羊一樣赤條條地暴露在公家人面前。他心目中純潔美好的世界被打碎了,留給他的只有仇恨和屈辱。這個世界是強權的世界,沒有公平,沒有公正,只要有權力,有勢力,有力量,就可以為所欲為甚至任意胡為。他阻止別人毆打父親,是暴力抗稅,是反抗政府,是犯罪,要被判刑,而保安隊員毆打他,折磨他,毆打和折磨像他一樣的農人,卻理所當然?政府管理老百姓,制度也管理老百姓,窮苦農人卻得不到政府保護,得不到公正和公平。他不再關心保安隊的做法,不再看重生命的存在,聽從保安隊擺佈,順從保安隊安排,在經意和不經意之間滿足拿他尋開心的保安隊員。
崔長生在擺佈張拴龍的過程中感受到了權力的威力。他陶醉在權力帶來的幸福中,陶醉在成功的滿足中,陶醉在日漸強大的勢力中。多少年忍氣吞聲終於換來了權力,換來了難得的驕傲。離開崔家塬子十多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愉快過滿足過。他覺得他才是羅川鄉真正的統治者,是羅川鄉真正的王。鄉公所有什麼用處?稅務所有什麼用處?沒有他手中的武力,沒有他掌握的保安隊,鄉公所不是照樣什麼事情也做不成?稅務所不是照樣什麼成績也沒有?他掌握著羅川鄉的軍權,掌握著羅川鄉的武力,就掌握著羅川鄉的命運。他可以抓獲不聽話的農人,可以使虛無變成事實,甚至可以篡改縣長的命令,使縣長的命令成為一紙空文。崔長生懂得了崔明仁當年送他進保安隊的用意,明白了土財主的見識和眼光。他更加熱愛保安隊,更加珍惜手中的權力,加強了對保安隊員的控制,立志把保安隊訓練成為一支能征善戰的隊伍,訓練成為一支既能對付農人又能對付土匪的武裝力量,訓練成為忠心耿耿的崔家軍。
從把張拴龍父子被抓到保安隊的那一刻起,崔長生就琢磨怎樣利用機會清除異己,實現控制保安隊的目的。張家莊是惹不起的大戶,崔長生卻帶著保安隊從張家莊抓走了張全有父子。是張家莊沒有了當年的威勢?是崔長生能幹?是保安隊有勢力?思來想去,還是掌握保安隊、掌握槍支的結果。有槍就有實力,有搶就有權力,有槍就可以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崔長生早就希望牢牢地控制槍支,牢牢地控制保安隊。而要控制保安隊,就必須清除異己。副隊長趙維民就是保安隊最大的異己。
崔長生派人把趙維民請到羅川鎮有名的飯館裡好吃好喝,把從農人手中弄來的一些錢財和珠寶無償地送給趙維民,甚至派人從附近村莊里弄來兩個漂亮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