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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的指責,物理系四年級學生劉奇弟就公開打出《白毛女申冤》的旗號:他要控訴肅反運動中對無辜學生的無端迫害:“啊,天知道/白毛女/‘反黨,反人民,反革命’”,“今天/白毛女要問/逮捕證在哪裡?/為什麼/私設公堂/私人審訊/為什麼/傷害人身心?/憲法做什麼用?/這是誰出的主意?”他也寫了一首《是時候了》:“為何不是時候?/難道誰還苦悶得不夠?/為何不是時候?/我們的嘴還要封多久?/為何不是時候?/你還想千萬人頭落地?(斯大林殺的忠誠黨員)/為何不是時候?/你還要等匈牙利事件再起?(拉科西種的根)”
劉奇弟的呼喊引起了許多肅反運動的受害者的共鳴,一位叫作鄧貴介的學生寫了一首《孤獨者的歌》:他所傾訴的,不僅是被“隨隨便便逮捕,隨隨便便定罪,隨隨便便釋放”的折磨與痛苦,更是即使平反以後也依然被孤立、被隔絕的精神痛苦:“今年,/我再碰不到審問員/也沒有被押到很多人面前/只遇到很多人,他們與我/點點頭/瞪瞪眼/互不睬理……/一個人接著一個人/一個領導接著一個領導/在我面前/過去/過去/我多難受啊/——他們還有什麼理由讓我孤獨?”他始終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趕走這顆趕不走的共產主義赤心?”劉奇弟、鄧貴介的詩都因收入《右派言論彙集》而儲存下來,此書現存北京大學圖書館。
林昭看了《我們的歌》,憤慨難忍,深夜寫了一首《這是什麼歌》,坦誠直言:“我/(並且/還不止我一個)/指責這種凌人的盛氣”,“為什麼/非得搬出/嚇得死人的名詞/‘瘋狂,歇斯的裡’……/幾乎,就差一句/‘反革命分子’”;“如果我們愛同志/‘首先想到的’/就會是親切的幫助/而不醉心於/指手劃腳的/滿臉義憤的/煞有介事的/自鳴得意”。她尖銳地指出,分歧正是由於對現實有不同的感受,這又是根源於不同的生存境遇、利益關係:“是啊,也許/你不曾有過/那樣的日子——/揹負著沉重的/歧視,冷淡和懷疑∥在/凝定的孤寂裡/惘然徘徊/不知道哪兒有/不沉的水/不眠的長夜/一口口/獨自吞著苦淚∥也許你/一直在青雲裡/什麼不平、憤慨/憂傷/和你全無關係/所以你缺乏那根/‘沉重的琴絃’/也怪不得你”。詩的最後,她把批判的鋒芒直指“真理”的壟斷者與“代表”:“真理的力量/決不在於/維護真理者/姿態的傲慢。/因為你/(即使你當仁不讓/捨我其誰)/畢竟不能代表真理。”林昭此詩當時影響很大,但久尋而不得。正以為已經失傳,突接老同學韓樂群君來信,從他當年的日記中抄錄了此詩,大喜過望。韓君又將其儲存的《紅樓》、《浪淘沙》雜誌相贈,並寫有題詞:“樂群珍藏,隨我四十餘年。贈理群吾弟儲存,定可發揮更大作用,寄厚望焉。”或許正是這“厚望”的壓力促使了本文與本書的寫作。文章寫出,可以告慰老友與林昭在天之靈了。 。。
燕園的三個學生刊物(7)
林昭所要維護的正是每一個公民都應擁有的探索真理的權利。此後,林昭還寫有《黨,我呼喚……》,用“任鋒”的筆名發表,據說被收入《北大民主牆選輯》(《廣場》),但已失傳,僅在批判文章中得其殘句:“奇怪的譴責像馬刀砍來/我年青的心傷痕斑斑”,“日夜在痛苦中徘徊”。參看王南山、杜北原:《分行的詛咒,有韻的誣衊——評〈北大民主牆選輯〉(〈廣場〉)的反動詩歌》,載《紅樓》“反右派鬥爭特刊”第4號。
林昭的《這是什麼歌》發表以後,《我們的歌》的作者即發表宣告,宣佈“休戰”,這場詩的論戰似乎暫告段落,但《是時候了》掀起的心靈的風暴並未停息。於是,又有俄語系的詩人杜嘉真寫了同題詩,以示呼應與補充:“‘是時候了!’——/這是響亮的呼聲,/縱然/寫它的人/懷著怨憤;/但是/這聲音裡/有著戰鬥;/這聲音/能使/血液沸騰”;“每個人/都皺著眉頭/在思索,/看吧,/群眾的海洋/已波盪到了/最底層,/我們要/再一次/刷洗/自己的生活”。——這裡所提出的“波盪最底層”,“再一次刷洗自己的生活”的命題或許是更為深刻與根本的,但卻被更加急切的政治性的話題所淹沒,似乎沒有引起什麼反應。
不久,林昭又引起了另一場爭論。在5月22日的辯論會上,林昭以她固有的坦誠談到自己內心的矛盾:“我感到組織性和良心有矛盾。”此時北大部分“文藝界人士”(其中有《紅樓》的編委、作者張炯、謝冕、任彥芳、江楓、曹念明、王磊、杜文堂等三十餘人)已經開闢了“衛道者論壇”,在宣言書中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