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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權宴隻身遠赴重洋回到父母的家鄉。
拿出一張學歷本,當時除了對外翻譯官沒人認識。那年她僅十八,父母病亡,堂兄堂姐各自在美國安家,受父母臨終遺言之託,權宴決定回國。
還是那年代,幸也那個年代,不幸還是那個年代。
國內貧瘠的醫療技術迫切需要權宴這種高知人才,但是當時的政.治氛圍,權宴這種歸國華僑普遍被打為間諜一類,更何況年紀輕輕的她已經坐上國內一流大學的西醫醫學系院長之高位,然而高知學者更是被歸為黑五類,被批鬥得最厲害,下場最悽慘。
權宴的任務沒有完成,即便被激進者百般打罵侮辱,傷得再重,她也只是一聲不吭,沉默的聽從發配,等候時機。
1972年,下鄉。
權宴是那一批唯一一個從城裡來的女人,她故意把自己化醜,每天除了幹活,聽批鬥,都只是所在分配給自己的小破屋子裡不見陽光。除了必要的出門,她在人群中總是沒什麼存在感。
權宴有時候也會思考,自己這時候選擇回國到底是不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個年代亂,她上輩子就知道。但是這裡亂,國外也不見得多太平。權宴安慰自己,只要完成父母親的意願,自己就馬上回去。
在屋子裡的時候,權宴會把那一打打憑證擺在缺了一條腿的舊木桌子上仔細查閱,一個字都不肯放過。這是她的財富,即使被那群野蠻人抄家的時候,權宴寧願冒著被抓起來的危險也要保住的這些寶貝,這些是一個世家存在過的憑證。
權宴把它們壓平,整齊的放進檀木箱篋,又收回空間裡。
回到這樣一個混亂的年代,她慶幸上天還沒有薄待她。給她一個空間,可以存放任何物體,保住這些財富。
即便自己傷痕累累,能保住這些紙張,也就夠了。
除了農忙的時候,權宴幾乎不怎麼出門。每天掙得的工分並不足以養活一弱質女流,更何況她還是‘重點關注物件’,一年中分得的工分寥寥無幾,但是她並不需要這些。
又一年,新一批的下鄉知青到了。
權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這個灰黃色交映的年代裡,農民和城市年輕人的笑容,不知該作何感想。
“歡迎各位知青來到柳樹溝!大家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一輩子被土朝天的農民伯伯並沒有那麼多的場面話,這個時代的農民都是普遍的純樸善良。可能也頗覺城裡人嬌貴,並沒有馬上讓人下地幹活,反而先擺了一桌好酒好菜。
權宴辭謝之後低調的回到自己的房子。
“那人是誰?”安排下鄉的工作人員一邊走著一邊跟村長搭話。
村長吧嗒了兩口旱菸,語氣帶著惋惜:“去年來的,聽說成分不好。人也不怎麼愛說話,吃了虧也自己忍著,就是成分不好。”這年頭,一個成分不好足以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問話的人點點頭,因為跟村長關係不錯,又問:“家裡大孫子咋樣?好點了沒?”
村長搖搖頭,旱菸也不抽了,愈發的沉默。
他子息單薄,唯一的兒子留了一個孫子之後也病死了,他家可就指著這個孩子往下傳了。可這孩子身子骨也不好,三天兩頭的發燒,眼看是不好了。
那人拍拍村長的肩膀,“會好的,會好的。”
村長沒有應聲,恐怕已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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