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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西下,夜色籠罩,一鉤新月由天山東面升上來,史存明估計谷中賊黨,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自己可以展開行動了,他便由峭壁下蛇行鶴伏,爬行出來,穿過一片平地,迫近一間瓦屋旁邊,閃身暗處向裡面窺探,果然不出所料,屋裡燈火通明,五六個壯漢正在那裡吃著抓羊肉和鍋盔,(新疆口外最普通的食品)有兩個還喝著酒,史存明知道這幾個壯漢就是寨中賊人了,這幾個賊黨居然還是漢人,他不禁感到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因為新疆口外,漢人很少,除了駐守邊疆的戌卒之外,就是一些駱駝商隊,來往跑單幫做生意,漢人在口外淪為盜賊的,卻很少見!史存明心中狐疑,他一連窺探了幾間屋子,屋裡的盜黨全是漢人,聽他們的說話,全是秦隴甘涼一帶口音,可見這班賊人是來自玉門關口內的,他們怎的會迢迢千里,成群結隊的遷徙到天山來呢?史存明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只好躍登屋頂,跳高竄矮,直向插著四方刁斗木旗杆、掛著“替天行道”杏黃旗的屋子奔了過去!
這裡是一列高大的瓦房子,總共五間,堂門開敞,看情形像賊酋居住的地方,史存明不敢造次,投下兩塊問路石子,不見屋中人有什麼反應,方才壯著膽於,一個“燕子飛雲縱”的身法,翻上正中一間瓦房的簷頭,掛落身子,向裡張望,不看時猶自可,一望之下,不由咄咄呼怪!
原來屋子裡面是一座大廳,廳中擺設幾張几案,東面的牆壁下,放了一張竹床,床上坐著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子,這老頭子年紀約莫五十多歲,面孔黃瘦,似乎帶著病容,他盤跌雙腿坐著,竹床旁邊卻放了一對支援兩肋的木杖,史存明心裡明白,這老頭子原來是雙腳殘廢的破子,難道他就是這班賊黨的首領嗎?如果是一個連走路也不便的肢子,怎可以做瓢把於?難道賊酋不是這老頭子,另有其人下成?史存明正在狐疑,廳外燈影晃處,走進兩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叫道:“爹爹,我們已經練完功課,可以休息了嗎?”那跋老頭說道:“這幾個月以來,你門的鐵砂掌功練成怎樣了,今天我的精神好一點,你們練給我看!”
這兩個少年看來年才弱冠,猿臂蜂腰,英姿颯爽,面貌也大致相同,好像一對同胞兄弟,聽見跛老頭這樣一說,立即喜上眉梢,他們回身向廳走,須臾之間,搬了幾十塊青磚進來,史存明雖未曾練過鐵砂掌,可是也聽見自己師傅說過,如果鐵砂掌功夫到了上乘地步的,可以隔肉碎骨,就算是距離三尺之內,也可以震傷敵人的內腑,他暗想這兩個少年還要用青磚來試掌力,功候還嫩,看來不過是掌劈青磚這一類功夫罷了!
哪知道他這一推想完全錯誤,兩個少年把青磚搬入大廳,把青磚一塊塊的放在地上,豎立起來,很迅速地市置成一個八卦陣圖,史存明暗中一數青磚.總共是六十四塊,心裡暗暗詫異,想道:他們擺這磚樁做什麼,這是踏磚比武,並不是試練鐵砂掌哩!
史存明正在狐疑,兩個少年已經布好磚陣,互相打個招呼,不約而同,雙雙把身一躍,跳到陣上,只見他們腳尖點著磚面,行雲流水一般,繞陣疾走起來,他是智禪上人的高徒,當然知道武功好壞,史存明看見這兩個少年繞陣盤旋的時候,腳尖輕輕一印磚面,便自竄過幾個磚位,可見這兩人的輕功提縱已經有相當火候了!他兩人穿花也似的走了三四個來回,突然向陣圖中心一湊,對打起來,一個使用猴拳,一個用六路行拳,燈光下兩條人影,穿梭跳躍,史存明暗吃一驚,想道:“奇怪!他們使的全是峨嵋派的拳法!”
要知道峨嵋派開派在四川峨嵋山,山上猴子最多,盈千累萬,所以峨嵋派的祖師禪隱上人,創了一百○八手猴拳絕技,每一式都是模仿猴子的動態,至於六路行拳是在陡崖斜壁上和敵人相鬥的拳法,這種拳法特點完全是一口真氣的運用,下盤沉穩,樁為結實,猶如落地生根一般,就算是站在最陡峭的山坡上,也不會跌下來,這兩個少年居然使用峨嵋拳法,可見那跛老頭也是峨嵋派裡面的高手了!
不過自己跟隨師傅,將近十年,還不曾聽見師傅老人家說過有這樣的一位前輩,也沒有跛了腳的人物。
他正沉浸在一片思索的時候,忽然聽見二人掌風之中,夾著喀喇喀喇的碎響,史存明十分詫異,向下看時,原來他們在磚陣上用鐵砂掌功對搏,只見這兩個少年各據一方,氣定神沉,猶如猛虎負隅一般,慢條斯理,一掌又一掌的打出來,每一掌都是劈向對方下三路,這邊一掌遞出,那邊立即走步閃避,但是他們兩個人打出來的鐵砂掌勁,沉猛異常,一捱到青磚上,立即喀喇一聲,變成粉碎。
一般人練鐵砂掌功,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