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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寫字檯上擺上六七個收音機,有半導體,也有礦石機,都是舊的,因此總是你響他不響。臘姐叫外公請她聽黃梅戲,聽朱依錦唱的。外公就獻寶似的得意,把六七個收音機全開到黃梅戲上,臘姐一邊剝毛豆一邊聽六七個朱依錦有一句沒一句的唱,有時七嘴八舌一塊唱起來,外婆說你們開廟會呀?臘姐在到穗子家的第三個月學會了朱依錦的四個唱段。有時在院裡拿把破芭蕉扇生爐子,便翩翩地舞著沙沙響的爛扇子,自念自唱起來。穗子發現她學曲調跟偷一樣快。臘姐學樣樣東西都
快,都跟偷似的,賊快。她學了女中學生那樣梳兩根辮子,兩把辮子對摺成兩個圈。也學了穗子媽的穿衣款式,用面口袋染了黑,縫了條窄裙子,前後各一個褶子。她每月有五塊錢工錢(一般保姆有十來塊),她用一塊錢扯了塊淺花布料,雖然它的圖案都是印錯的,但不湊近也看不出大毛病的。穗子看見臘姐穿黑裙花襯衫竟也是好看的,但這好看是從城裡人(包括穗子媽)那裡盜竊的。所以穗子有些不高興丫鬟臘姐自己給自己改形象。穗子認為改了形象就是改了角色,而臘姐永遠的角色是丫鬟。
連穗子父親都開始注意到臘姐了。他是寫戲的,對好看女子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