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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別的,道兒中間,近兩丈外,站著個白影,頎長的白影。
不用說,當然是個人。
黃塵似霧,看不清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是,只覺得那個人渾身上下透著冷意,而且一身白衣白得出奇,出奇的顯眼異常。
似乎,不只他身上不沾黃塵,就是他立身處方圓三尺內,也不侵一點黃塵。
世上哪有這樣稀奇事兒,準是黃塵礙眼看花了。
空著手的車把式站了起來,就站在高高的車轅上,一抱拳,揚聲發了話:“朋友,車隊來了,借光讓個路。”
那個頎長的白影,像沒聽見,沒動,也沒出一聲。
會不會是哪個缺德促狹的,從哪個廟裡搬來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穿上件白衣,攔在道中央了?
龍家車行的人不信這個。
只因近二十年來從沒碰見過一回。
那車把式再次揚聲發話:“朋友——”
忽聽一個冰冷話聲,穿透瀰漫的黃塵傳了過來,熱得能曬出人油的天兒,似乎突然刮來了一陣刺骨的西北風,聽得人能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噤:“不要隨便叫朋友,你不配,你們沒一個配。”
話聲大,口氣更大。
不要緊,龍家車行的人手好涵養,本來嘛!龍家車行在這條路上闖了這麼多年,憑的豈止是藝高膽大?還有五分恢宏氣度,磊落胸懷跟俠義作風。
那名車把式只是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抱起雙拳:“行,既然我們份量不夠,那我就改改口,尊稱一聲閣下——”
白衣人似乎滿意這個稱呼,沒做聲,也沒反應。
那名車把式接著道:“請閣下賣我們個面子,讓讓道兒,好讓我們車隊過去。”
白衣人說話了,話聲仍是那麼冰冷:“賣面子你們更不配。”
好啊!什麼都不吃。
龍家車行的人真好涵養,那名車把式沒在意,剛要再說。
只聽白衣人又說了話:“你們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那名車把式立即改了口:“我們正要請教。”
白衣人道:“車隊裝運的,我要你們給我留下—樣。”
那名車把式臉色一變,旋即笑了:“原來是這麼檔子事兒,好商量,不管你閣下要什麼,只要敝車行拿得出,麻煩閣下跑趟‘山海關’,敝車行立即奉上,還外帶一路上來回的吃住盤纏,包準讓閣下滿意,只是,車隊裡的東西,我們不能不說抱歉!”
白衣人冰冷道:“你怎麼說?”
那名車把式道:“只因車隊的裝載,全是人家客人的,敝車行不敢擅自做這個主。”
話說得夠豪邁,也站穩了道義兩字。
無奈——
白衣人道:“不必你們做主,事實上也由不了你們,只要你們留下我要的,我放你們這五輛車,其他的人與貨,平安的過去,要不然,你們車行的這些人,只能留下一個活口來。”
話說到這樣,龍家車行其他的人仍然沒動靜。
只有說話的車把式揚了揚眉:“或許閣下是初到這條路上來——”
“什麼意思?”
“你閣下不知道龍家車行,也設看見龍家車行的兩面旗——”
“你錯了。”白衣人冰冷截口:“我知道龍家車行,也看見了插在頭輛車車轅上的兩面旗,但是——”
他話鋒忽頓,抬手後揚微招。
只這麼抬手後揚微招,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不可能發生,甚至聽也沒聽說過的事情發生了。
就發生在龍家車行的人跟前。
那兩面小旗,似乎遇上了莫大的吸力,突然自動拔起,然後旗杆轉為平射,疾如閃電的飛投入白衣人那微微後抬的手中。
後頭的四輛車被前車擋住,看不見。
但頭輛車上的兩名車把式卻看得清清楚楚,幾疑看花了眼,猛—怔。
只見白衣人抓著兩面小旗,兩手舉起,一合、一揉,隨後一揚,兩面小旗連銅磨的旗杆都不見了。
只見著一蓬塵沙似的東西從白衣人兩手飛起,然後就四散落地不見了。
兩名車把式看直了眼,看張了嘴。
這是什麼武功?別說見了,就連聽也沒聽說過。
只聽白衣人冰冷道:“明白了麼?”
兩名車把式定過了神,臉上也變了色。
趕車的那名叫道:“你欺人太甚!”
霍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