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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女兒燉湯。呃,宮裡各林苑也多有飛禽,全都不能放過。
忽然想起沒問打獵的到底是誰,急忙叫住少子:“阿碩,擅射者何人?”
陳碩遠遠地回頭,咋咋呼呼:“李廣,隴西成紀李廣!”
‘李廣?那個以良家子從軍擊匈奴,用善騎射,殺首虜多,當上漢中郎的李廣?’館陶記得自己的父皇曾誇獎他:“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
‘這人已經閒置多年,如今竟在長安?’長公主重新提筆,繼續寫她的‘長樂宮翻新提示’,心底暗暗計較——好吧,若他真能多獵天鵝大雁,讓阿嬌吃好長好,就告之母后皇弟重新起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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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剛過,夏末秋初的中華沃野千里,金黃濃綠滿是豐盛……
一支車馬協同護衛自長安啟程,一路北去。佇列中多車少士,負荷沉重,路過的地方都留下兩道深深的車印。
於此同時,另一支軍列從長安南門出發,奔向東南。這邊相反,只帶了一輛馬車,其餘皆是盔甲鮮明、武裝完備的騎士。
向南,為首的是一位褒衣博帶的高官,端坐馬上手持一柄長八尺的竹杖;杖頂三重犛牛尾制的赤紅節旄迎風獵獵。
三千多漢軍緊隨高官之後,一路翻山渡河,快馬疾馳。他們是長安北軍的騎兵校尉,追隨持節天使執行皇命,目的地直指楚國的王都——彭城。
就在幾天前,在享夠上位者坐山頭觀虎鬥的樂趣後,劉啟陛下終於決定了漢國的新丞相人選——原‘御史大夫’陶青。事實證明這段時間各大家族的明爭暗鬥純屬無聊,御史大夫本就是‘副相’,慣例上優先補缺相位。
同時,皇帝貌似隨意地打發了另一件小事:冊封宗譜記錄中最年長者為‘和親公主’,出塞和番。
這回,帝室連‘進京’這個步驟都省略了。嫁妝侍從備好直接從長安向北出發;另派一支禁軍和使節南下迎接新公主,再轉而北上兩隊合併,直接去往匈奴。
楚王族對這道只以毫無準備!詔令一出,楚王夫婦瞠目結舌,王主生母更是驚厥當場,王宮霎時亂作一堆——劉戊的這個女兒十二歲都不到,即使在習慣早婚的漢國都屬‘未到婚齡’。一個孩子,如何能遠嫁異族?
但‘能’與‘不能’的判斷在皇帝不在楚王。相較其睿智多才的父親劉郢客,現任楚王劉戊實在是個只知酒色的草包——其叔父劉禮早就提醒過侄子有備無患,然而……
沒有申辯,沒有寬待,沒有如何,楚王再不願意也得快快交人——三千弓弩齊備、刀劍如林的禁軍哪裡象送親的衛隊?簡直就是平叛的先鋒!
一切在混亂中進行,甚至親人間的道別都是語未盡、催匆匆。次日,穿戴整齊的楚翁主被塞進宮車,在軍隊的前呼後擁下向北方馳去。
車聲杳然……平日伺候翁主的僕婦捧著一幅素帛在楚王和夫人面前跪下,稟告是王女昨夜留下的書信,命車馬遠行後遞交父母。
帛內包有一縷長髮,其上是少女稚嫩的筆跡。楚太子接過,輕輕誦讀:
修短有數兮,不足較也;
生而如夢兮,死則覺也;
失吾親而歸兮,慚餘之不孝也;
心悽悽而不能己兮,是則可悼也……
父母敬上,去國之胡,承君命無所怨。唯不能承歡膝下,實不孝也。髮膚父母所賜,留家邦,乞父王埋於祖塋;或蒼天憐見,生不能見故土,死魂魄亦歸中國矣!
還未讀完,楚王夫人就呼喚著女兒的名字哭倒在地;滿室御妾無論平常何等不睦,此時皆淚!
“啊……”楚王劉戊高聲長吼,拔劍對空,耳目盡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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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去……北去……紅帷曳曳………;北去……北去……車輪粼粼………;
載著紅顏,載著青春……載著鄉愁,載著留戀……去胡,不歸?!
一位長者站在路口,眯眼遠眺見宮車上鮮紅的幔帷,頓時明白了什麼。他用手杖擊打地面,蒼涼的聲音是古老的歌詞:“薤上露,何易皠………”
農夫放下了農具,船客收起了漁網,行路的商賈、遊士和士子們停下了腳步,注目遠去的宮車,一言不發。
忽然,應和的歌聲四起!男、女、老、幼,此起彼伏……哀傷與迷離,漫向楚地的山水煙波:
“薤上露……何易皠,露皠明朝還落復,人死一去何時歸?
薤上露……何易皠,露皠明朝還落復,人死一去何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