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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一內一外,跟隨和伺候劉榮很久了。從最早的未央宮,到長安城原‘代王官邸’,再到現在的皇太子宮,可以說對這位劉榮皇子瞭如指掌。
皇長子劉榮,自幼就舉止有度、風範傲人。如‘碰倒帶倒物件’‘丟三落四’之類的小失誤,劉榮從十歲以後就沒再犯過。今天……皇太子……這是怎麼了?
“落坐,落坐呵!”內官指著裡面,揪住家令的肩膀低呼。
“哦,哦!”家令猛點頭。坐下就好,坐下就好!看皇太子這麼連軲轆地轉過來轉過去,殿下他不累,家令也看累了——眼累,心更累!
“啊……啊?啊啊!”內官忽然捂住嘴,身子如秋風中的枯葉,抖抖索索,東倒西歪。
家令立刻緊張起來,神經兮兮地探頭探腦:“甚?甚事?”
“皇太子,皇太子……”內官一副馬上就要斷氣的可憐樣,手指頭抖啊抖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竟飲用蜜水?!”
家令都快成長頸鹿了,鼓著兩隻眼球往裡看:可不是?只見長案旁安坐的劉榮,正抓起案上的一隻玉壺,倒滿金盞;然後端起金盞,一飲而盡。隨即,再次倒滿……
太子家令的面色變得極其古怪,半張著嘴,直勾勾看著垂簾後的帝國儲君。
忽然,家令大人放開內官,跳著向外跑了幾步,離開寬大屋簷的遮蔽。肥碩的身子掛在欄杆上,搖搖晃晃的,看得人直為他擔心——可別一頭載下去!
太陽在日中到西方的軌道上,很普通很正常的走著。既沒有日食怪雲,也沒有不明飛行物。
“家……令,家令?”內官一臉呆呆傻傻,問。不知道這位能幹勤勞的同僚這是發的什麼瘋!
放開欄杆站直了,胖子家令虛步晃回書房外站定,猶疑不絕:“蜜水?蜜……水?”
劉榮皇子其人,一貫厭惡蜂蜜。太子殿下認為蜂蜜是女孩子們才該喝的飲品;自己則是從來都不碰。然而,今天……案上玉壺裡的蜜水,原是為經常到訪的內史公主準備的啊!
越想越不對的太子家令一把拎住內官的衣領,凶神惡煞一般:“說!說!椒房殿內究竟發生何事?”皇太子反常至此,怎麼會真的無事?他不能入後宮,但內官卻是全程跟著的,難道瞎了?聾了?還是竟敢隱瞞不報?
內官苦著一張光溜溜的臉,死扒著衣領,以免自己被同僚莫名其妙失手掐死:“無事,確乃無事。家令,家令,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內官一面哀求,一面細細複述了今天的行程:宣室殿見駕父皇;長信宮向祖母皇太后問安;椒房殿覲見嫡母薄皇后,並面見待選佳人;再然後,回到太子宮自己的住所。
一切,一切都很正常啊!這一路行來,皇太子無論舉止還是言語都循規蹈矩,完全合乎禮儀的要求,並無任何異常啊!
“神……色,神色!”家令捋著鬍鬚,沉思著問:“椒房殿內,太子神色,可有異樣?”
內官回憶著思索著,皺著眉頭晃腦袋:“無……無,太子一如往常,絕無異樣!”
‘這就不好辦了!’家令面如寒冰,深覺扎手。
那些皇室中人,從小接受最多的教育就是如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特別是在手下僕從面前——這是‘御人之道’的要點!若刻意隱藏,他們這些屬官想從這些貴人臉上看出個子醜寅卯,簡直是做夢!特別是,身為文皇帝的長房長孫,劉榮在這方面可謂經久訓練到熟能生巧,一直是弟妹們的楷模。
‘但,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忠心耿耿的太子家令決定冒著不敬的風險,闖進去問問太子到底怎麼了?即使被罰被罵,也比‘兩眼一抹黑’好吧?
太子家令正打算舉步往裡走,沒想到就在此時,簾幕忽然被掀開了——皇太子劉榮一步跨出書房,目不斜視地向室外的眾人下命令:“擺駕,父皇之宣室殿!”
“啊?( ⊙ o ⊙)啊!”驚訝的家令收勢不住,收回抬到一半的腿時幾乎跌倒。
“殿下……殿下?現乃酉時,殿下此時前往宣室殿,恐有不妥啊!”胖家令好容易站穩沒出醜,連忙出言規勸:早上剛參見過,現在又急急忙忙去宣室殿見皇帝,未免有些奇怪。何況,這個時間段,天子說不定正在哪位寵妾的居所用餐賞樂呢,做兒子的跑去打擾,不好也不便啊。
皇太子劉榮很罕見地回絕了親信屬官的建言,嚴厲重複自己的命令:“趨之,擺駕,宣室殿!”急切切顫抖抖的聲音,似乎怕手下聽錯,似乎又怕自己動搖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