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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劉徹右邊平度,身後半步則是竇綰,天子抱著阿嬌站著幽香四溢的金桂樹下,笑吟吟抱怨:“阿姊,何其姍姍而遲矣。”
“嗯,阿母,”坐在皇帝舅舅左臂上,阿嬌右胳膊掛牢天子舅父的龍脖,左手向母親招招,小嘴裡似笑似嗔:“何其姍姍而遲矣?”
17…07 ‘和親行’之 可憐
“陽信呀……”唐姬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啊說啊說。
陽信公主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把巴掌甩到對面這個羅嗦女人的臉上。
上帝,她好想!可是,她不能!!作為素行良好、在公主群中以溫柔知禮而聞名的陽信公主,她怎麼也不能出手打人啊;尤其,唐姬還是長沙王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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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滾了!’帶著滿臉的溫婉微笑,陽信公主亭亭而立,恭送庶母的離開。
人剛一走遠,少女的兩道長眉就緊緊糾結到一起,胸口更像壓上塊千鈞石般又是悶又是痛:長沙王之母的確是好心,是出於善意;但,被唐姬可憐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自古後宮之中,母、憑、子、貴!
漢宮中凡是為天子誕下皇子的後宮女眷,最少也是個‘美人’名分;更進一步封為‘夫人’,也毫不稀奇。只有這個‘唐姬’,膝下生有一名年長已封王的親子,卻連個‘七子’‘八子’都沒能掙上;一直被宮中人以‘唐姬’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叫著。其處境之尷尬可悲,當事人固然難受,別人相處起來也著實為難。
長沙王的生母如果在長沙國,就是貨真價實的‘長沙太后’;禮制上遜皇太后一步,幾乎可以和當朝皇后平起平坐。可當下皇帝建在,皇宮內只按封號論尊卑,於是……同一個人身上的兩重身份,其懸殊之大著實讓人唏噓悲嘆。
‘若唐姬沒有兒子,就只是掖庭無數失寵後宮中的一員,倒不至顯得如此可憐。‘有子’卻無封贈,被冷落輕慢到如此地步……’陽信長袖中的十指緊了緊,舒口氣,放鬆:從某種角度而言,對這個唐姬她還是有點佩服的。被如此對待能忍到現在,其心志不可謂不堅韌;如果換成是別人,比如慄夫人那型的,不氣死也自殺了——可她出不出塞,和不和親,要她唐姬多什麼嘴?!
‘真是活該被父皇嫌棄,永遠都晾著才好!’穩定心緒,調整步態,陽信公主帶著兩個侍女繼續往太醫署而去:今天她出來,是為給負責母親醫藥的太醫和藥師送禮金的;可沒那個閒工夫去應酬這群或百無聊賴或居心叵測的後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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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醫署出來,太陽已經很高了。
初秋的空氣在陽光的全力報效下,有著不亞於盛夏的燥熱。
陽信公主仰頭看了看天色,將手中半溼的絲帕塞回袖管,領宮女們離開了主宮道,打算抄小路回家——‘漪蘭殿’不是重要宮殿,離中軸線很遠,不走宮道反而快些。
“姑,姑姑……”走著走著,前面忽然傳來依稀的交談聲。
陽信公主腳下的木屐停住,蹙眉:不會吧?走小路還能遇上?!
實在不想再面對那些有女的後宮,陽信向兩個侍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率先繞至小道旁的一顆大樹背後。大樹年深繁茂,樹幹七八人合力都抱不攏的樣子,擋住三個苗條的少女綽綽有餘。
“姑姑,薰香乃今上所賜?”很年輕的女聲。
“嗯。”
“天子待皇后厚矣!”是感嘆!由衷的感嘆。
沒有回答,這次沒有回答。
木屐踩在落葉和泥土上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是最先那個女音:“姑,二女謝姑母顧全。”
“二女,無須如此。汝與長孺之大母,亦吾之從母……”談話在此處停了停,隨之響起的是一聲幽長的嘆息:“從母,從母……不幸……”
樹後的陽信公主微微挑起雙眉:好耳熟,是誰?
“哎,入長樂宮之後,汝二人依然為宮婢……姑母無能,椒房殿正值多事之秋……”說話的人講到後來,愈顯哀傷。
‘咦?寧女,是薄皇后的首席女官寧女。’陽信公主認出了其中的一個——薄皇后平日派往漪蘭殿接送劉徹的,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寧女官,所以才會這麼熟悉。
“姑姑,二女知姑姑勉力焉!”和寧女走在一起的女孩粗衣素髮,單薄瘦削,卻反過來安慰美服麗飾的中宮女官。
寧女停步,舉袖擦拭眼角。她很傷心,真的很傷心:身為未央宮女主人最信賴的女官,她對自己表侄女們的處境卻不能直接施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