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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貴族之家通常只給繼承人或嫡子請‘傅’;只有個別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嫡貴女,才有幸享受此等待遇。
陳須和陳碩交換著眼色。母親給妹妹找傅,在陳氏二位公子是意料中事;但是現在就找,未免早了點吧?
“從女弟阿綰年最長,尚無‘傅’;平度公主亦年長,不曾從傅。”瞧了瞧竇太后身邊正給姑祖母捶腿的竇綰貴女,陳碩二公子慢悠悠地說:那兩個都比阿嬌大,還沒師傅呢!我們家妹妹那麼小,不用著急吧!
劉嫖搖頭,大不以為然:“非同,比較者何?”做哥哥的不解其意:雖然地位有別,但總體上來說都是貴女教育,能有什麼大不同呢?
館陶長公主卻不打算解釋,只用命令的口吻告訴兒子們,訊息已悄悄放出去,不久就會有迴音上來;他們要做的,就是去好好暗訪各候選人的品行以及底細。
‘看樣子事情已經決定了!下面,就是具體找誰的問題了。’明白狀況,陳須雙手合揖,一臉慎重地向母親提醒道:“阿母,‘傅’之重絕非一般師者可及。望阿母慎之又慎呀!”
“自然,自然。”長公主頻頻點頭:如果不重視,也不會這麼快就給女兒找傅了。
在劉嫖皇姐看來,內侄女平度有沒有師傅都無所謂。平度是公主,成婚後只有夫家遷就她的份兒,沒壓力。表侄女竇綰則需要一個厲害師傅,這可憐孩子孃家助力差,不學點真能耐,嫁人後恐怕日子難熬。其實對於後者,這是個‘奢望’:竇家不會為竇綰費心,阿綰貴女頂多和現在一樣——跟在表妹陳嬌後面,沾沾光接受高階教育。
‘至於我的阿嬌嘛,必須好好找一個。’長公主一邊考慮,一邊看向殿中央。
‘嘭!’梁王劉武手起錘落,鹿骨應聲而裂。一枚碎骨彈起來,在空中走了個弧線落下,正沾在劉買的懷裡。梁太子身上華麗的淺色織錦,頓時出現一片汙跡。
“太子,太子。”一名身材豐腴的中年婦人從侍者中出列,搶上去又是擦又是試,後面乾脆向太后和梁王告一聲罪,領著劉買去換衣服了。
劉嫖皇姐認得,那是梁太子劉買的乳母,她是隨小主人進的宮。梁王主劉姱的乳母也進宮了,不過這時候不在殿內。
‘才有人回過,阿姱的乳母見天色不好,趕著給阿姱送貂裘外衣去了……那也是個忠心的。阿姱差不多該從慄夫人居所回來了吧,只是代送些禮物,用不了多久的。’看著婦人和劉買之間熱絡絡的親熱勁,長公主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當初,自己是不是糾枉過正了?
貴門之中的乳母,是跟一輩子的。貴婦人有很多事務和應酬,往往無法花太多時間在照看孩子上,所以有身份人家小孩的起居瑣事通常由乳母負責。隨著小主人長大,這些乳母往往會進一步成為小貴人最親近最可靠的助力。
平度有乳母,劉徹有乳母,劉姱有乳母,陳須陳碩各有乳母……甚至境遇困窘如竇綰,身邊也至少有個奶孃從始至終地跟著。而阿嬌——沒乳母!
阿嬌的成長經歷,與眾不同。一反當時‘貴兒由成群僕役照料長大’的慣例,館陶翁主陳嬌是由母親長公主和祖母皇太后一起親手照顧大的。至於乳母嘛,在長信宮徹底淪為‘嬰幼兒食品倉庫’——小翁主餓了就叫過來餵奶,喝飽了就打發走,一個指頭都不許多碰,還有好幾個人同時監視著。待等嬌嬌翁主一斷奶,所有乳母就都被遣走了。
‘算了,不想了。忠心的乳母雖多,添亂的也不少!’把雜念扔出腦海,長公主轉而全心全意地為女兒合計起未來:原先的計劃要調整。一個傅不夠,最起碼需要兩個,而且男的女的都要有!貴婦可以幫女兒打理皇太子後宮,對付那幫子良娣孺人;男士嘛,在外朝聯絡百官,結交貴門。另外……
“長公主,長公主……”一句句的呼喚,打斷了長公主為女兒謀劃未來屬下配置的思路。
“嗯……阿則,何?”館陶長公主回神,微笑著問。城陽王子劉則是男孩子中那種特別有長輩緣的型別——胖乎乎粉團團,再加上一張抹了蜜般的巧嘴,尤其易得女性長輩喜歡。
“長公主……”劉則一張白胖胖的圓臉上,掛滿了喜氣盈盈的笑容,整個人圓乎乎地團成一團行了個正禮:“所謂‘舉賢不避親’,家姊堪當翁主之傅!”
‘這小子,竟然也來插一腳?當是好玩的遊戲嗎?他自己還等著別人舉薦呢!’長公主沒有生氣,雖然青蔥少年舉薦人這事本身很荒謬很可氣。
不忍心太打擊這個招人喜歡的胖小子,館陶皇姐強忍著笑意打哈哈:“汝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