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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雷,載……雲旗兮……委蛇。長太息兮……將上,心低佪兮顧懷。駕龍輈兮……乘雷,載雲旗兮……委蛇。長太息兮將上,心低佪兮顧懷。”
驟然響起的嚎叫,讓一酒肆的人都驚到。幾個膽小些的客人手一抖,食物自筷子上落下。
‘哎呦……又來了!什麼時辰了?’夥計看看窗外的天色,愁眉深鎖:今兒早,還不到黃昏就開始發酒瘋了。這周客人也有趣,如今只要一感到喝高了,不用抬,自動自發就往後面的柴火垛子去——倒省事。
聽而不聞的酒肆掌櫃拿著一把算籌,頭都不抬地數銅板:見多不怪,還不是‘懷才不遇’?這姓周的有錢,付賬爽利;人不醉的時候,彬彬有禮也挺招人喜歡。真是的,沒門路的話來長安做甚?以為官職是那麼好謀的?殷實人家,家鄉待著多好,何必來受這份憋屈……
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店內剛恢復了點平靜,又一嗓子暴起:“應律兮……合節,靈之來兮蔽日。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
‘嗙!’青銅酒杯重重地頓在案面上。白髮童言的老者猛地站起,向店堂後走去:他花錢是來喝酒解悶的,不是來聽鬼哭狼嚎的。這傢伙,太可惡了!
夥計顯然沒料到有人會出頭——姓周的客人很能打,最初幾波干涉的都捱了他的痛揍,惡名在外——如今見一位老人家出面,不由大吃一驚;等一會回過神來,趕忙追了出去。
和‘醉鬼’說理,是笑話!
所以很快的,‘交涉’就變成了指責,‘指責’迅速升級為謾罵。任憑夥計如何解勸,都沒用!
‘目無尊長的野崽子。今天非好好教訓教訓不可!’徐老抖開外面的大衣服,捲起袖子,論圓了拳頭就打。
青年就是青年,就算喝醉了仍舊動作敏捷,一個騰挪就避過了第一次攻擊。待站穩,周客人反手一拳打回去。徐老也不含糊,輕輕鬆鬆閃了。
“客官,息怒,息怒呀……”見勢不對,夥計大叫著衝到兩個客人之間,用身體去擋雙方的進攻,生生代徐老吃了周客人這一拳——大漢,是尊老的國度。如果一個老人在店鋪中受傷,打人的固然難辭其咎,店家的麻煩也小不了!
徐老頭更火了,“嗷嗷”叫著想要推開礙事的夥計,好來個大展拳腳。
夥計不顧身上的疼痛,拼命用身子擋住——同時也是掩護——老頭,死都不肯讓:“老者,老者……息怒……”
恰在此時,一箇中年人急忙忙跑進後院來拉徐老:“阿父,阿父……”
“呀?吾兒?”見到兒子,徐老不由一愣:“汝來此做甚?”兒子不該來的,今天是他去丞相府報到就職的日子——徐老請陳家老弟幫忙,為兒子在丞相府謀了個官職。
“阿父,”中年人拉了父親的手就往外拖,便走邊解釋:“阿父,姑姑遣人遞家書……
信使久候……”
‘阿姊那兒又來人了?長……姐……如……母啊!都鬚髮皆白了,阿姊還老當自己是孩子,噓寒問暖捎物件的……”一聽是姐姐派人來,徐老立刻就不管酒肆打架的事了,徑直和兒子回家。
背後,只剩下還在大呼小叫的醉酒客,和連稱‘僥倖’的小夥計。
。
處理完政務,天子邀請幾位重臣近臣在宣室殿內閒聚。作為兒子和儲君的皇太子劉榮,按情按理自然陪侍在旁。
皇帝的心情很好,命人從少府珍寶庫中取出幾件古物,請諸位大臣共賞。古董中,有一件紅玉斧特別引人注目。
玉斧是用一整塊很大的紅色玉石雕成的。斧身不小,斧頭上角留有個圓洞,應該是原先用來安斧柄的地方。年代太久了,原來的斧柄早已朽失,只剩斧身在眾人手中傳送。
“稀世之寶,稀世之寶……”丞相陶青愛不釋手,擺弄好一會兒,才有些不情願地將玉斧遞給太尉周亞夫。
‘中看不中用的物什!’瞟一眼那豔紅瑰麗的斧面,條侯周亞夫不置一詞,很痛快地轉手給太子太傅竇嬰。
魏其侯竇嬰不虧是儒家文臣,比周亞夫要識貨得多。太子太傅將玉斧舉高,對著光線換了好幾個角度細細檢視,良久才小心翼翼捧給中尉衛綰,然後回味無窮地讚美道:“燦……若……明……霞!”
‘紅玉中竟有如此美麗的紅色?還是這麼大塊?真是開眼了!’河間王太傅衛綰接過,驚詫不已,連連點頭:“燦若……明霞?然,然,此非虛言也!燦……若……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