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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表姐至於現在就給她張羅點心嘛?
“阿嬌呀……”竇表姐從熱騰騰的籠屜中取出盛點心的水晶碟,再用乾淨絲絹襯著手,拿起一小塊麥卷送到表妹大人嘴邊。
摸摸圓鼓鼓的肚皮,嬌嬌翁主搖頭,連連搖頭——不吃,吃不下。
竇綰貴女討好討好地柔聲相勸:“棗泥,棗泥呢!阿嬌所愛……”
嬌嬌翁主扁扁嘴,堅決不從。她還撐著呢!
“阿嬌……”竇表姐倒是沒糾纏,不聲不響放下點心,掏出塊手絹就開始飆眼淚:“綰多幸,蒙皇太后長公主恩遇,入宮待年……
眼淚,是越抹越多滴:“綰無能,有負長公主信託。實感無顏留居宮內……”
阿嬌覺得頭都大了,趕緊攔著:“從姊,從姊……嬌嬌絕無此意。”
“綰當敬辭,早歸、歸……”說到這兒,想起冷冰冰無她立足之地的章武侯官邸,竇綰悲從中來,淚如泉湧:“嗚,嗚嗚……歸、歸……胡亥……呀!”
竇貴女一把撈過表妹枕頭旁睡意朦朧的胖兔子,抱頭痛哭:“胡亥,嗚嗚,胡亥!”
胖胖兔被竇表姐弄搖醒了,搖搖臀,擺擺耳,分外迷茫。
“呀?!從姊……”阿嬌敗給竇表姐的哭功了,無奈奈接過點心盤子,掙扎著往肚子裡塞:
不許跑不許跳,躺在床上靜養。
除了喝湯藥,就是吃、吃、吃!兩頓正餐之外,早點加八回點心?!
怕她不合作,還讓竇表姐當監軍?!
“阿嬌大善,大善!”不吝誇獎的竇表姐打籠屜旁的瑪瑙鼎中舀出碗鴨片湯,貼心地端到表妹面前。
咬著半邊綠豆糕,阿嬌痛苦地看著晶瑩剔透的玉碗中,油光光的鴨湯濃湯,竟無語凝噎:‘什麼養好身體,好參加阿兄即將到來的婚禮?阿母明明是打定主意要我比胡亥還胖!’
。
屋前的白玉蘭樹,枝枝椏杈間嫩綠色的萌芽星星點點,透出絲絲春的訊息。樹後的正屋內,火盆中的無煙頭紅紅火火,燒得正旺。
魏雲端起只冒著熱氣的陶爵杯,先觀賞觀賞彩陶的器形和做工,給出一枚讚許的微笑,才低頭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舉止之優雅,有如湖面上悠遊而過的曲頸白天鵝。
主人家正坐在主席上,別有興味地打量著客人,眸中閃過一層掩不住的讚賞和‘驚豔’。
竹竿般削瘦挺拔的身材被包裹在寬大多褶的麻料深衣之中,有一種不可言傳的高峻飄逸之感。彷彿這個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隨時張開雙臂,就能立地羽化,飛昇而——成仙。
男主人的眼光在轉到下首席的精壯青年男子時,立刻換成了冷漠和疏離。
周清識相地垂下頭,暗暗思忖:‘不知剛才那些反覆思量精心腹稿的說辭,能不能起作用?周氏家族願意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樊長子難道絲毫都不動心?’
漢承秦制,漢承秦制。
但在‘刑律’這一塊,鑑於秦法嚴苛曾經引發的顛覆性後果,漢朝做了相應的寬鬆。比如說:若是能獲得苦主方的‘諒解’,殺人之後並不一定非要償命。
‘人證’‘物證’俱全,官員們又十分醉心於‘伸張正義’的形勢下,在官府那邊基本是沒戲了。於是,在魏氏少主的善意提醒下,周氏就打起了司法擦邊球的主意:
只要遊說樊家的人表態願意諒解,那周滿即便做實是‘殺人罪’,也不用去抵命;量刑上,完全可以減到流放之類的次一級刑罰——只要保住性命,什麼都好說。
瞥瞥男主人身側矮案上的錦囊——那裡面放著周氏家族為兒子買命的禮單,還沒拆開——周清的心都揪起來了:‘要是樊家人不為財帛所動該怎麼辦?怎麼辦?無辜的阿滿……’
估計過了這麼長時間,實在不好意思再看周哥哥那悽悽慘慘的模樣,或者是想早點結束這樁煩心事,魏氏少主輕鬆地放下陶爵杯,對著主人家謙遜地點點頭:“樊君,令女弟之死,恐……別有內情……”
“故明達之士,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魏雲振一振衣袖,舒雅儼儼之修態,令人不忍轉目:“以樊君之睿智,自知‘逝者已矣,生者長存’……”
樊家山莊的主人眺眺魏雲,不動聲色地接受了後者極富內涵的恭維——‘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這句,出自《荀子·富國》。
將那隻盛放禮單的錦囊向中年文士面前推了推,魏雲萬分懇切地勸解:“人死……不能復生。結怨於濮陽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