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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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時我竟不知道和她說什麼了,好半天,我才訥訥道:“曹菊和小英,她們還好嗎?”
她詭秘地笑了笑,隨即又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小英我不知道,菊可是好得很呢。她在縣城飯館只端了半年盤子,就被一個大老闆看中。大老闆出錢,她在村裡建了一個塑膠鞋底廠,她現在可是村裡的紅人呢,我家貓貓爸就在她鞋底廠打工。什麼東西!說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呢,農忙時,我家貓貓爸想換成夜班,她死活不答應!”她越說越氣,越氣聲音越大。
我不由瞪大了眼晴,非常非常地吃驚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我真懷疑那些話是從她嘴裡說不出來,不僅僅是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還有她說的曹菊。
我和淑芬同歲,小英比我們大兩歲,曹菊比我們小一歲,從小好得象穿一條褲子。一到螞蚱橫行的時候,我們就拿著網兜和盛螞蚱的口袋來水稻田。那時候的水稻田到處都是人,象趕集一樣熱鬧。不時有一團團小火燒起來,然後就飄來一陣陣香味,那是有人在燒螞蚱吃。
我們四個人每天都會找一個避風處,生火燒螞蚱。螞蚱幾乎成了我們的主食,每天都要燒一次。要是有一天沒吃螞蚱了,總感覺生活少了些什麼。
燒螞蚱時,要先掐掉肚子,只燒腰部以上的地方,因為只有那裡有肉。剛放進火裡的螞蚱半個身子還在跳躍,剩上半身的螞蚱跳躍幾下就不動了。不一會兒,螞蚱就開始“吱吱啦啦”地冒油,脊樑很快綻起一朵黃紅色的小油花。等到過年過節才有的肉香味出來後,就可以吃了。直到吃到四張嘴全都烏黑,我們才心滿意足地回家。
時間過得真快,兒時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四個人,現在差別是多麼大啊。
這時,越來越多的村人走過來,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他們熱情的和我打著招呼。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他們看我的眼神中怪怪的。但回家的喜悅讓我無暇多想。稻田裡捕螞蚱的人,踩著田埂向前小跑,網兜貼著水稻葉間飛行,很快網兜就沉重得墜下來,半網兜的螞蚱在裡面跳。
淑芬大約看得眼熱,丟下一句:“有空到我家玩啊。”就走開了。
我還想說什麼,她己經拿著蛇皮帶,加入了撲螞蚱的行列。
257。
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我忽然感覺家鄉並不是我想象中的最後一片淨土,也許家鄉並不能治療我的傷痕,不由悵然若失起來。
走到村口,我更加失落了。原先的老寨牆己經完全拆除了,村內不再象以前那樣陰暗,一片光明。原先高大的樹木都被砍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胳膊粗的小樹。左邊廢棄的水井己經填平。右邊的老槐樹倒是還在,但根部己經被磚砌起了半米高的圍牆,表面還抹上了水泥。
以前,老槐樹下是村裡最熱鬧的地方,但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
看得出,村裡向四周擴大了許多,幾乎都是寬敝的平房,村中間似乎還有兩幢小樓房,老房子己經很少了。常言道,近鄉情怯,不是沒有道理的。我趕緊整理了一下零亂的頭髮和衣衫,不經意間,前面牆上的一行大字吸引了我,定晴看去,只見上面涮著一行標語:“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
這條標語是硃紅色的字,血淋淋的,很是觸目驚心。我想到肚子裡剛剛流掉的孩子,不由黯然傷神。
再往前走,又看到一條綠色的標語,口氣溫馨了許多:“再窮不能窮教育!”這條標語己有些斑駁了,我記得很早很早就寫在這兒了。以前還不覺得什麼,現在看了,不禁啞然失笑。“再窮不能窮教育!”既然如此,當初我為什麼上不起大學!
常看到媒體上說:“九年義務教育是免費的。”可我從小學到高中,不但沒有免過費,學費甚至越來越高。不僅是我,我今年16歲的弟弟上初中時,學費是400多。雖然學校就在鎮中學,離我家不算遠。但學校要求所有學生必須住校,而且必須在學校吃飯,就又要向學校交伙食費和住宿費。而這些,我在那個學校上初中時是不需要的。
還有,我們現在實行的是九年義務教育,那義務教育到底是什麼樣的義務呢?如果按照本義來理解,義務教育就應該算是免費教育,可事實又是怎樣呢?
要是弟弟明年考上高中了,就要到縣城上學,每年學費都得1500元,另外住校還要生活費。一學期下來,最少也要2500元,一年就要5000元。所有這些,豈是普通農村家庭承受得起的?所以,一直以來,這是壓在我和媽媽心上的一塊沉重的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