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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蹤,取而代之的又是無盡的煩。論實力,自己遠遠不是丁思武的對手,他非常明白,這小子對馬六亭的愛,一點也不會次於他,還有最要命的一點,那條橫亙著的民族鴻溝,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跨越。丁思武與馬六亭訂了婚,他雖然死了這份心思,但在感情上,他對馬六亭的暗戀一點也沒有減少。儘管他明白這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但無論如何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雪花漫天飄舞著撲向了大地,大半天的功夫,山上的松柏枝枝叉叉都綻開了朵朵的白花,田野裡的麥苗被雪花簇擁著,潔白的雪,翠綠的苗,世界被點綴成了一副水墨畫。
傍晚,雪依然在飄,張文門也沒敲便闖進了馬衛國的屋裡,他渾身顫抖,嘴也哆嗦得不成樣子,馬主任……馬主任……這是不是真的,你快說啊,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
馬衛國全家圍坐在收音機旁,豎著耳朵聽小說聯播《岳飛傳》,張文的突然闖入,把全家人嚇了一跳。
張文像是失常了,沒有了那條整天不離脖子的圍巾,沒有了一字一板的慢條斯理,更沒有了往日的斯文。露著個長脖子,扎煞著凍得像紫蘿蔔一樣的雙手,一副瘋瘋顛顛的神態。
老張,你,你這是怎麼了?馬衛國第一次見張文這樣子,心裡也慌了。
馬主任,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快告訴我啊。
莫名其妙,什麼真的假的?
真事嗎?摘帽啊,是不是給我摘帽了?
嗨,我當什麼事,看慌得你。哈哈,這是檔案,上邊剛下來檔案,天底下的地富反壞右都摘帽了。祝賀你啊,老夥計!
張文點起了頭,點了一會,他又搖起了頭。哈!這麼說就是真的了,哈哈,哈哈哈……
我說老張,我看你是快瘋了。這麼些年了,誰也沒拿你當壞人嘛。
是是是,馬大哥,知道、我知道。現在就是高興我。高興,從懂事起,我就是個地主羔子,這帽子猛的摘掉,這頭上、身上、都覺得輕飄飄的,你就別提有多麼舒坦啦。不會是,不會是夢吧?我怕早晨一睜眼,我還是個四類分子啊。
這怎麼能懷疑?這是黨的政策。放心吧,這玩笑誰敢開?這都得感謝共產黨,感謝三中全會,感謝*他老人家。
是啊。感謝,感謝。我百分之二百的感謝。張文眼圈紅了。生我者父母,再造我者鄧大人啊。我要回家,我要告訴老婆,她不再是地主婆了,我要告訴張牧、我要告訴張鳳,他倆不再是地主羔子了,也能像六兒一樣帶上紅領巾了。他邊說邊往後退,到了門檻,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直把六兒姊妹幾個笑得前仰後合。
第二天一早,隊長說下雪天隊裡沒啥要緊的活,全體社員休息。張文便冒雪去了鎮上,直到快吃晚飯時,他才像個雪人似的跑回了家。
老婆抱怨說,出去一天,連個人影也見不著。天越來越冷,大人孩子都穿著去年的舊棉衣,棉花桃子還沒擇出來,不知啥時候才能穿上個暖和衣裳。燈光下,孃兒仨正圍坐在盛滿棉花桃子的大簸籮前擇棉花。老婆兩眼眯成了一條線,一點點的擇揀棉花朵上沾著的草葉兒。生怕擇丟了一丁點兒棉絲。女兒張鳳拿著棉花朵兒,相面一樣,半天也摘不下一片來。兒子張牧撅著嘴,出氣似的拿著棉花朵兒亂揪亂拽。
都別幹了,來來,今天咱慶祝啊。張文樂哈哈地嚷著,我今天專門去了鎮上,貼在鎮委牆上的公告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哈哈,我全都記住啦。知道吧,背過了。背過啦!哈哈,馬衛國說得對。從現在起,咱就是公社社員了,不再是四類分子,不再矮人一截,咱也能挺直腰桿啦。哈哈,你們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哈哈哈……
快去弄幾個菜,咱慶祝咱慶祝。把那瓶“五洋大麴”也拿出來。
瘋啦,瘋啦。他老婆咋呼著,這酒可是花了五塊兩毛錢才買來的,咱那宅基地還全指望它呢。你說你,一天才掙八個工,一個工也就分兒八厘兒的,這瓶酒你得多少天才掙回來?
張文平日裡酒不沾,煙不抽。不是怕傷身體,也不是不喜好,而是怕花錢。眼看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四口人擠在兩間小屋裡,桌椅傢俱糧食加上那些破破爛爛就佔去了一大半。來一個人串門,老婆孩子坐到床上,來兩個,就得有一個站著。
從牙縫裡摳摸了多少日子才攢下了這點錢,買瓶酒打算求領導給劃塊宅基地。眼看著鄰居們左一塊右一塊的,可就是沒有他這四類的份。酒都買了好長時間了,可是,他一直沒有勇氣走進支書的家門。
老婆催促了無數次。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