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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可有沒有強光?”
“沒有。”聶青搖頭,“但卻有些豆大的油燈,掛在泥牆上。四壁都是泥塗的,又溼又黯義滑湧,而且既狹又窄,我走了幾十步,都只是窄僅容身的雨道,路勢主要是往下傾斜,但四通八達,一重又一重,錯綜交織,不知有多少路,也不知有多深逢……”
無情哺哺道:“莫不是——”
聶青躡啼道:“只怕你所想的也跟我一樣……”
無情目光一長:“你認為?”
聶青這次只說了三個字:
“猛鬼洞。”
“礦洞就在猛鬼廟的下面。”
“這些棺木,就是進出口。”
“廟裡的鬼魅妖怪,就是從這些棺梆往來倏忽!”
“我一旦知道已走入礦洞裡,就想跟你們一道進來,又擔心你和習姑娘中伏,所以就一味往回走,”聶青繼續道:“但泥雨的路不好認,來來去去都一樣,分辨不出,而且,在泥牆上,有許多泥石,像雕塑一樣,嵌在牆上,它……”
竟一時說不下去,眼裡還有畏怖之色。
——連“鬼王”聶青也感到驚駭而欲語還休的景象,無情只有苦笑。
他仍等著聽。
但並不催促對方說。
聶青頓了一頓,還是說了下去:“那些人頭,好像給活生生砍了下來掛上去似的,有的是牛頭,有的是馬臉,但最多的,還是人的頭……牆上溼泥,還是血淋淋的。”
昏燈。
地底。
泥雨。
黃土。
——還有牛頭、馬臉和人的首級,這端的是夠陰森可怖了!
“然後,我終於找到了上去的路,找著了這塊棺墊,便徐徐上升;可是,這棺內卻沾著很多泥垢,且有惡臭,不似我剛才往下沉的那口,內裡乾淨無味。我正覺奇怪,便試著搔颳去泥層,才再頂開棺蓋……但在這時候,我卻聽到了一種機關催動的聲響。”
無情點頭道:“那是我正催動‘燕窩’前來。”
——“燕窩”,是他對自己輪椅的呢稱,就像有的人喜歡把他的坐騎雅號為“踏雪”、“追風”、“捲雲”一樣,義或者像有人喜歡把自己住的地方叫做“聽雨樓”、“黃金屋”、“知不足齋”一般。
“我以為是敵,”聶青道:“我立時停止了搔刮。”
“然而我卻莽然開了棺,”無情道:“幸而大家都及時收了手。”
“你的輪椅……‘燕窩’?……好厲害!”聶青目中青光閃爍。
“你的‘青光銀手’更犀利。”無情也由衷地道。
“那麼,”聶青問,“剛才,你又落在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無情一一相告。
毫無隱瞞。
而今,他們在同一條船上,只有同舟共濟,合作無間,才能突破障礙,斬除妖孽,達成任務,平安下山。
可是,能嗎?
你要是相信一個人,那人卻來害你,傷害力遠比你所不相信的人來得可怕。
如果你不相信這個人,他又怎能相信你,為你忠誠做事?
如果那個人相信了你,也一樣要冒為你所害的大險,但人與人之間若不互相信任,又怎能合作做事?
只一個人是斷斷做不出大事的。
疑人不用,用了害己;用人不疑,疑了誤人。自古艱難惟識人。
識錯了人,就信錯了人,也用錯了人,小可以遺恨終生,大可以誤盡蒼生。
不過,他們現在只有互相依靠,相儒以沫。
因為他們已無別的人可信。
有。
或許還有一個。
“習玫紅。”
一一一她在哪裡?
然後大家都看了看下面,都不約而同奇%^書*(網!&*收集整理地點了點頭。
他們已沒有了退路。
為了要找出真相,為了不虛此行,至少,為了要找回習玫紅,他們都得要到下面去走一趟。
聶青提醒了一句:“要不要通知那兩個小娃娃。”
——小娃娃就是白可兒和陳日月。
無情已拿出一支玉笛。
他信口橫吹,發出幾聲時而悠揚時而尖銳的樂音。
然後他側耳聽了一陣。
沒有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