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正是放學時間,樓裡三三兩兩有學生跑出來取車,斜跨著書包的樣子很像幾年前的永道,活潑充滿朝氣,不諳世事的臉上帶著單純美好的笑容。普華不禁唏噓,她也曾有過類似的時光,坐在永道腳踏車的大梁上,聽他說那些拗口的生化名詞,載她去校園裡各式各樣的餐廳吃晚飯。
在一個個經過身邊的年輕人中尋找過去的影子,普華突然渾身一震,揉揉眼睛再睜開,走廊盡頭正要出門的男人背影還是異乎尋常的熟悉。
她追過去,他已經出了樓,離開樓裡昏暗的光線,畢馬威的臉在她面前一覽無餘!
普華停在門口,倒抽了一口涼氣。猶豫的空當,畢馬威已夾著書包三兩步跳下臺階去取車。
她不敢驚動他,隱藏在人群裡試著接近。畢馬威併為察覺,低頭開鎖,就在普華快走到他面前時,跨上車掉轉車頭騎上了小路。
普華沒再猶豫,諾大的校園有成百上千騎車的男生,如果現在不跟上去,可能就讓他跑掉了再也找不到。所以她想也不想,把影印好的材料放進包裡,拔腿追了上去。
從高中體育加試之後,普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奔跑。她幾次被遠遠甩在後面,在快接近的時候,畢馬威又會掉轉方向。從生化樓跑到校門口,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必須要扶在牆上調整自己紊亂疼痛的呼吸。
她無端想起二十二歲的永道,神神秘秘把所有的密碼改成她的生日讓她猜。她問過為什麼,他說那樣永遠也忘不掉。其實他們的生日不同年,不同月,卻在同一天。這樣的巧合,在別人看來不算什麼,對他,就成了莫大的“緣分”。
普華最終還是失去了目標,畢馬威騎出校門轉進了旁邊的小吃街。街上都是路人,騎車步行也多,路口被幾輛雙向穿行的機動車堵住,她再追過去,已看不見畢馬威的背影。
扶著街口攤位的太陽傘,普華停下來休息。汗流進了絲質襯衫裡,透到外套上,熱烘烘如同把她放在火上烤,她不敢走,猜測畢馬威可能是在某家餐館吃晚飯,便一家家找過去。
快走到路的盡頭,她終於發現畢馬威從一家店裡提著兩個外賣的餐盒出來。普華擠過身旁的腳踏車,不顧一起衝過去抓他,伸手幾乎都要碰到他腳踏車的後架了,他卻突然轉進相連的另一個巷子,她來不及停下,與巷子裡拐出的電動腳踏車撞個正著。
普華只覺得眼前一黑,瞬間被掀翻在地上,胸口滑過一下劇痛,手裡的書包也甩了出去,連同影印好的論文散了一地。
她有幾秒鐘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被圍觀的路人扶起來也沒顧得撿東西,一瘸一拐地去追畢馬威,但他的車子早沒了蹤影。
天漸漸黑了,普華蹲在地上一張張收集印好的資料,她突然很想哭,不光因為胸口摔到的地方很疼,也因為那些論文打亂了順序,紙上沾滿了汙漬。
回去的公車上,普華靠在扶杆上,試著把掉出來的紙排回原先的位置,抹掉上面的髒東西,但汙跡越反而越抹越大。到家,對著一堆散亂的紙,她捂著胸口下的一大片青紫躺在床上,疼得不敢在上面塗藥。晚上雖然躺下了,但不斷的做惡夢,不是她在追畢馬威,就是她掉進了萬丈深淵。
書包摔斷了一邊的揹帶,第二天不得不換了提包去上班。普華一夜沒有睡好,走路的時候身子一邊吃重,提著提包都有些吃力。
劉燕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問出了什麼事,普華支著身體敲鍵盤,只說是摔了,悄悄拿出路上買的止疼藥吃下去。因為不舒服,翻稿子很難專心,總要坐一會兒調整下姿勢,讓胸口的抽痛減輕一些。
中午她沒有吃飯,扶著牆走上編輯部的頂樓,站在窗邊曬太陽,想起林果果專欄裡的話。
“婚姻中的負疚感來自於什麼?是付出不夠?是背叛不忠?是欺騙?是冷漠?還是單純的在衡量利弊中,失去了情感本身的依託?”
她可以忍受身體上的不適,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回答這些尖銳的問題。
她對他也有負疚嗎?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話,她卻總忘不了那晚沙發上永道那張滄桑疲憊的臉。
仰起臉向著陽光,普華儘量忽略身體上的不適,只是眼角還會隱隱酸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
5…4
這樣的思緒不寧持續了幾天,普華手臂和膝蓋上的傷口結了痂,她偶爾翻開袖子摸摸薄薄的痂殼,心裡依然記掛著實驗室的事態進展和永道的身體。除了給學刊寫了一封檢舉剽竊的信,她又去過兩次北大查詢畢馬威的訊息,但均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