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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醫院,早已有人等候,將唐呈推送進急診室。安妮守在外面,裹緊身上的衣服,低眉才發現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跡還未乾透,滲進衣服裡,很嚇人。
她暴躁地拉開拉鍊,將外衣脫扔掉,這寒冷的冬日裡,只穿著裡頭的衣衫,冷得很。雙手也有血,她想去洗盡,卻不敢離開,怕不能第一時間聽到訊息。
等了近十個小時,急診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看著對面那惶恐的安妮,嘆了口氣:“傷者脫離危險,但是…”
她害怕,不敢聽。
“雙腿因嚴重斷裂,都截肢了。你不是他家屬,所以沒讓你籤手術同意書,院方這麼做是為保傷者的生命唯一辦法,你若見到他的家人,通知他們儘快來處理這事。”醫生說完離開。
安妮猛然癱坐在地上,腦海裡只有幾個字‘截肢’,那意味著什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自此以後再也沒有雙腿了嗎?
她淚如決堤,只覺自己是剋星,害唐呈落得如此下場。從十一年前開始,她欠他的就再也還不完了。至少,她的良心不許她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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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呈住進加護病房,一直昏迷不醒,是麻醉藥效還在的原因。他吊的點滴加了震動棒,以減輕麻醉過後的痛楚。但醫生也說了,效果很小,因為雙腿被生生截肢,那種切膚之痛,平常人很難體會。
病房安靜下來,凋零的樹枝頭上還棲息著麻雀,一隻一隻地縮成一團以取暖。她垂眉,忽聽到樓底下一陣歡呼。
“下雪了——”
她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見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來,六角的晶瑩帶著上天的旨意落在人間,這是燕城的初雪。她忽然想起年少時,在皚皚白雪裡,與唐呈行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那時他說:“咱燕城的雪就是一景,好看!”
他還說:“我喜歡下雪,以後我帶你去東北,去漠河,去俄羅斯,去看那茫茫無際的大雪。”
她也問:“為什麼那麼喜歡雪?”
“白呀!這人世裡,只有這雪最乾淨了。”他這樣回。
年少裡的歲月都已成風,過了便無痕,物質雖不存在,精神世界裡卻永留那份美好的記憶。
安妮貼在窗戶上,隔著玻璃去觸碰那雪花。雪花似有靈性,竟真的落下一瓣在玻璃上,她輕輕撫摸,流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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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身後微弱的呼喚,她驟然回神,朝病床跑去。唐呈睜著眼,茫然又空洞,大約是看不清,只問:“你是又又嗎?”
“嗯。”她哽咽:“哥,我是又又。”
他微微一笑:“真好,我沒做夢。”
可是轉而,他瞪大了眼,雙腿那兒疼痛難捱,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要起身,要看自己的腿,安妮按住他的身子,哭道:“你先躺著,不要亂動,好不好?”
“又又,你給我說,我這腿怎麼了?”他急切的問。
她不敢說,也不忍心說。
他便急了:“到底怎麼了?你說啊!”一邊問的同時,腦海裡也回想起自己救下安妮的畫面——卡車撞了過來,他沒躲開。
沒躲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猛然明白,一鼓作氣地直起身子,掀開被子的時候,親眼看到自己的雙腿從膝蓋那兒就沒了。
醜陋,可怕,屈辱。
他猛然就哭了,一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我錯了什麼?老天你為什麼這樣對我?還我的腿!還我的!”
聲音將護士引來,唐呈因手術而□未著衣服,女護士尷尬地轉過身去。安妮抱住唐呈,哭道:“是我對不起你,你怪我好了!你不要這樣,會疼,會很疼!哥,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唐呈不再說話,只是哭,因身體沒力氣,哭到後來便伏在安妮的懷裡,一抽一噎的,像個年幼的孩子。
護士悄悄地將門關上,退了出去,獨留下兩人。
唐呈看到了窗外的白雪紛然而落,良久才說:“這是我的報應。”
她拼命搖頭:“是我對不起你…”
衛倫曾對她說過,既然你已是安妮,就別再提李又,否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你我都無法預料。
現在想來,他說得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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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的第二天,安妮為唐呈的手機充電,找到了他母親程秀英以及白璇的號碼,一一通知。兩人接到電話都是怔愣,不信,還問,你是騙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