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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虹如也否認道:“我連作夢的時候都記得替你保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魯鵬撓撓頭,“陳掌的夫人,那不是衛少兒嗎?好像咱們在李敢的婚宴上還見過她。”
“霍爺——”僕人說道:“那位夫人還在前院等著。”
“去見她吧,小霍。”高凡勸道:“她會來找你,就說明已經知情,躲是躲不過的。”
“喀吧!”霍去病手中的碗脆生生碎裂,撲出的熱粥溢到手上他卻渾然不覺。
“要不,我去告訴她你還沒起床?”厲虹如道:“可如果她一直守在外頭,你早晚都逃不了一見。唉,要是我的孃親還活著,我不知會有多高興。”
霍去病沉聲道:“不要拿你的母親和她相提並論。”
“去告訴陳夫人,霍校尉身體不適,今日不能見客。”奇鳳雨已猜到了大概,輕嘆一聲說:“但願她能知難而退,可憐天下父母心。”
“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個都幫著她說話?”霍去病神情竟有些兇惡。
“去不去由你。”厲虹如可不吃他這一套,大聲道:“想躲避也由你!”
霍去病丟下手裡的碎碗片,緩緩站起身子道:“去就去!”
他大踏步跨出飯廳,魯鵬想偷偷跟著打探,卻被奇鳳雨一把拉住,“你不想小霍回頭找你麻煩,這種事就別去湊熱鬧。”
霍去病來到前院,一乘小轎停在門前,轎伕卻不知到哪裡去了。
他的腳步由快變慢,最終停在距離小轎足有三丈遠的地方,冷冷問道:“陳夫人,您有何見教?”
“我想看看你的長命鎖,可以嗎?”轎中傳來一個微含顫抖的聲音。
霍去病的劍眉像是鎖緊在一起,擰著頭沉默半晌道:“有必要嗎?”
“去病——”轎中人激動地輕喚,“你就是我的孩子,他沒騙我,沒騙我!”
“他?”霍去病的腦海裡一震,第一次確認原來那個人也在人世!
“我早就聽到過你的名字,從那時候就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兒子?”轎中人的嗓音漸漸哽咽,“可是我不敢找你,怕弄錯人惹人笑話,更怕這一絲希望也沒了,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兒子。直到他告訴了我你的身世,我想了好幾天終於鼓足勇氣決定來見你……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有什麼辦法呢?那時我是公主府裡的奴婢,和人私通生子已犯了大罪,哪還敢把你帶在身邊撫養成人?”
她抽泣著說道:“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恨我自己。我不求你能饒恕我,只想聽你叫我一聲‘孃親’,就算死也甘心了。”
霍去病靜默不動,聽著轎中壓抑的哭泣聲心裡如同翻江倒海。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之苦,孺慕喪親之痛,像尖銳的錐子狠狠扎著他的心。
面對母親的泣訴與哀求,這一聲在別人叫來普通不過的“孃親”,竟變得如此辛酸和沉重,沉重得讓他窒息,讓他癲狂。
院子裡靜悄悄,冬日照耀在他的臉龐上,失去了往日的暖意。
面對敵人,他快意恩仇;面對絕境,他談笑付之。然而此刻,他躊躇了。
這一聲“孃親”,他到底該不該叫?也許,連上蒼都不知道答案。
第二集 冠軍侯
第一章 長歌出塞
漢元朔六年春,即西元前一二三年,天子劉徹拜衛青為大將軍,領中將軍公孫敖、左將軍公孫賀、右將軍蘇建、前將軍趙信、後將軍李廣、強弩將軍李沮率大漢鐵騎五萬北出定襄再徵匈奴。
由定襄城往北的遼闊原野上,一時間旌旗蔽日,烽煙滾滾,五萬大軍便如一條蜿蜒迤邐的巨龍昂首向前,以不可阻擋之勢直逼匈奴腹地。
在走出定襄城北門的一刻,霍去病情不自禁抬起了頭朝高聳的城樓上望去。大漢的軍旗在陽光下獵獵飄展,一排雄壯的武士佇立城頭目視遠方,鮮亮的盔甲熠熠閃光,從一支支槍鉞鋒刃上折射出的熾白光芒刺得人眼花。
但他已無法看到厲定邊的身影,只能在遙想中回憶他當日屹立如山慷慨擊鼓的雄風英姿。同時也回憶起那浴血奮戰積屍如山的慘烈畫面,好似這些都已是上一世的事,距今是那樣的遙遠卻又那樣的鮮活清晰。
前軍帶起的黃塵在空氣中瀰漫,城門外早已不見昔日鮮血印染黃土的痕跡。彷彿中他的耳畔又響起山呼海嘯的吶喊聲助威聲,自己手握柴刀憑血氣之勇與右賢王世子拓寒激戰數十合,最終藉助厲虹如驚世一箭生擒敵酋,力退匈奴十萬雄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