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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聽文成的。”
向文成從門外走進來,知道同艾和秀芝正在說梅閣的事,就說:“這回讓秀芝送,告訴她,再沒有比羊奶更適合她喝的物件了,羊奶裡含蛋白、脂肪和鈣,糖分也不少。這不論對身體的營養,對肺病的鈣化都有好處。”
秀芝說:“我說不了那麼全。”
向文成說:“能說多少就說多少。等她哪天過來,我再仔細遞說她。”
秀芝把早晨擠的羊奶在砂鍋裡熱熱,端著砂鍋去給梅閣送羊奶。這些天向家刨了山藥,有備淨餵奶羊吃山藥,又喂山藥蔓兒,擠出的羊奶就格外稠。秀芝端著砂鍋出門,砂鍋裡往外撲著奶香。
同艾問向文成:“梅閣的病是不是弱症?”向文成說:“十有八九是。要是有架X光就好了,X光就是為了診斷弱症的。”同艾說:“早先咱在保定的時候,斯羅醫院就有。”向文成說:“有是有,可X光只管檢查,管不了治療。目前咱是缺藥,外國人發明的藥在中國只有大城市有,我正託人給她找藥呢。”同艾說:“快託託人吧,看把這孩子煎熬的,可憐見。”向文成說:“有種專治這病的藥叫鏈黴素,這藥只有天津有,貴得很,從天津買要好幾塊錢一支。在咱們這裡買,一支就得兩鬥麥子。”同艾說:“大糞牛還能捨得拿麥子給梅閣換藥?”向文成說:“可捨不得。我盤算,先把藥進來,咱替她打針,治病要緊。可是怎麼才能把藥買回來呢,我一時還沒想好。”同艾說:“找找你叔叔吧,他整天跑天津。”向文成說:“最近一個時期,他不常去天津了,宮崎的事讓我叔叔傷透了心。”同艾說:“你叔叔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人。當初咱都看著他賣燈的事不牢靠,他非幹不可。你說宮崎買他的花,不給錢光讓他賣燈,有他那樣的糊塗人沒有,他才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
向桂“栽”到了賣植物油燈這件事上。宮崎透過韓先生從裕逢厚套購棉花,半個兆州的棉花都給了宮崎。為了滿足宮崎無限的需求,向桂用重金高價收購棉花,支出了大量現金,可向桂得到的只是宮崎的植物油燈。偏偏向桂對植物油燈的市場估計有誤:現在,隨著抗日形勢的發展,許多人家連燈都不點了,目前幾屋子植物油燈扔在倉庫裡賣不出去,裕逢厚讓這些燈壓得已瀕臨倒閉。向桂自覺沒臉回村見同艾和向文成,只派小妮兒不時回村看看。小妮兒有時給同艾帶一小蒲包橘子,有時帶幾斤炸食。向文成看見小妮兒就說:“小嬸子,你可成了個使者。”小妮兒說:“文成別給你嬸子開玩笑了,你嬸子連個開玩笑的精神也沒有了。”向文成說:“也不必。你看你一回來我娘多高興,我娘就愛吃南方的水果。”同艾生性和笨花人不同,在南方又養成了愛吃水果的習慣,對水果吃得還很挑剔。同艾看見小妮兒的蒲包也不推讓,迫不及待地解開麻繩,拿出一個橘子掰開嚐嚐說:“倒是黃岩橘子。這兵荒馬亂的,城裡還有人買橘子。”小妮兒說:“都是日本人買,有幾個日本娘兒們整天穿著趿拉板圍著水果攤子。”
向文成還在和同艾盤算給梅閣買藥的事,秀芝回來了,手裡端著個空砂鍋。同艾就趕緊問,梅閣喝羊奶了沒有。秀芝說:“倒是喝了,可過了一會兒又吐了。吐了羊奶就咳嗽,痰裡還裹著血。”向文成沉吟一陣說:“三期。”他說的是梅閣的病。原來女人的弱症就是肺結核。肺結核分期,三期已近後期。看來託人去天津買藥成了刻不容緩的事。
向文成早就要替梅閣買藥,一直苦於找不到人。這天,有個女人走進向家,頓時開啟了向文成的思路。這女人是走動兒的媳婦,現在城裡給山牧仁攬飯——笨花人管當用人叫“攬飯”。前幾年走動兒往西頭奔兒樓家“走”的時候,走動媳婦就不想跟走動兒過了,便不時找向文成訴說心裡的苦悶。其實走動兒媳婦比奔兒樓娘要年輕利索得多,臉和手洗得潔白,連衣服領子都是少見的乾淨,頭髮整日光亮烏黑,紋絲不亂,一個黑絲纂網把腦後的纂網住,纂網上常插著星星點點的銀簪子。走動兒的媳婦叫三靈,也信基督教。山師孃看見三靈乾淨利索,就託向文成問她願意不願意給她幫忙。向文成把訊息告訴三靈,三靈一聽十分高興。她和走動兒本來就冷淡,閨女安已經嫁了人,身邊也沒有子女拖累,便去了山牧仁家攬飯。三靈很快就掌握了山家的全套家務,從洗涮到炊事,一切按瑞典人的習慣做事,做得一絲不苟。她對瑞典人的飲食習慣尤其領略得快,她利用當地極少的炊事原料,創造性地為山牧仁做著烹調。笨花人來福音堂做禮拜時,常隔著花牆看三靈的炊事表演,或烤肉,或攤薄餅。整個福音堂常常瀰漫著新鮮而陌生的氣味。三靈和山牧仁一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