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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那一位是不是來確認方重勇還活著的。從方有德這個人古板的性格看,不可能把兒子丟夔州而不做任何佈置。姓王的這廝來得太巧,很難說不是方有德的事前佈置。
那廝肯定是去長安告狀去了!
一想起方有德,鄭叔清就恨得牙癢。
沒錯,方有德的個人操守是很令人敬佩的,但是這個人,食古不化不知道變通。
他只堅持自己的道理,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死活,滿口都是“為國盡忠,死而後已”這樣的話。
為了告狀,親兒子說丟就丟,這股狠勁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鄭叔清絲毫不懷疑,如果李隆基讓方有德殺自己的親兒子,那一位一定下得去手。
一行人來到破破爛爛的府衙,大堂內都能聞到一股木頭因為潮溼而腐爛的味道。方重勇微微皺眉,他已然明白,鄭叔清為了自己過得舒服,才住在蓮花池別院內,根本不住無錢修繕的府衙。
他們這樣世家出身的官吏,衣食住行無不奢華到極致,也根本不指望朝廷那點俸祿過生活。當官,是為了保證持續的利益輸送,為他們本家所在的地盤保駕護航。
至於地方官不修府衙縣衙也很好理解,如果修了,那豈不說明官府很有錢?
那到時候如果要賑災,地方官府不出錢不行的吧?
有錢修衙門沒錢賑災?那還怎麼好意思找本地大戶攤派?
正當方重勇浮想聯翩之時,他已經看到某個身材魁梧,穿著明光鎧的將軍,領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府兵列對於大堂前了。
這些府兵腰間左側一柄橫刀,右邊掛著兩個短柄斧頭,背後箭壺與角弓。身上扎甲、批膊、胸前的小圓護、鉚接盔,包括前開襟的盔甲。用武裝到了牙齒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軍容齊整,裝備齊整,氣勢逼人!
府衙大堂對他們來說好似無物一般。
對比一下楊若虛麾下那五十弩手,這些府兵才算是真正的殺人機器。
“鄭刺史!夔州僚人燒山,你幾次都坐視其殘殺,無視我大唐威嚴!今日聽聞僚人燒山又彼此攻伐,某特意領麾下兒郎前來助陣,你何故擅離職守?”
這位身材魁梧的王姓將軍指著鄭叔清破口大罵道,一件件高帽子往對方身上扣。
“王忠嗣!你就是因為妄議蜀地軍事,才會被貶到東陽府投閒置散!你還當這裡是吐蕃麼!本官還沒有追究你擅闖府衙之罪!”
打人不打臉,揭人莫揭短。鄭叔清也不是好惹的,一語道破王忠嗣如今的處境:
投閒置散!
鄭叔清不必跟王忠嗣客氣,因為王忠嗣是忠王李嗣升(即後來的李亨)的好友,而李林甫保的是壽王李琩!
王忠嗣以前在邊境對陣吐蕃,屢建奇功,很得李隆基信任,但是……他現在已經因為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被貶官。
當然,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但明面上,他被貶官是因為“妄議朝政”。
問題還是出在那個劍南節度使王昱身上。
王忠嗣在吐蕃邊境的時候,寫奏摺回來點評過王昱與劍南軍,說王昱在蜀地的邊鎮之策“不善”。因此被王昱的義兄皇甫惟明誣陷,說他“有異志”。
於是也不知道李隆基是怎麼想的,便將王忠嗣一擼到底貶為東陽府左果毅。這鬼地方不僅離長安特別遠,甚至還在劍南節度使的輻射範圍以內。夔州的錢糧,很多都是調撥給了劍南軍。
李隆基這一悶棍打得不可謂不狠。
那麼左果毅這個官是個怎樣的官呢?左果毅乃是折衝都尉副職,專門負責訓練府兵,管理折衝府,甚至可以決定誰家的崽能當府兵,誰家的崽不能!
權力大不大?
嗯,曾經很大,非常牛逼,乃是普通人從軍後向上爬的重要階梯之一。唐代不少將領在成名前,都有去軍府擔任佐官的經歷。
但是現在怎麼樣?
現在基本上就等於不是官,與平民只有一線之隔!直白點說就是啥也不是!屁用都沒有!
王忠嗣那東陽府左果毅的權職遠不如夔州刺史鄭叔清!
王忠嗣之所以可以站在這裡跟鄭叔清叫板,是因為他曾經是李隆基身邊的紅人,特意培養的將領,又與李亨交情莫逆。
他厲害只是因為他是王忠嗣,和他的“聖眷”,而不是什麼左果毅的官職。
唐代中期的軍府,雖然還沒撤銷,但基本上已經和名存實亡差不了多少了。百姓皆以入軍府從軍為大患,逃脫服役者比比皆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