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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有德是希望方重勇能入皇宮,在禁軍中謀一個差事的,沒想到對方這麼有“逆子”的潛質,看來是沒打算按方有德安排的步子走了。
至於讀書考科舉,以之前方重勇那痴愚的模樣,是那塊料麼?
“你去吧,我今日便返回長安述職,還想再看看這夔州的山水再出發。”
韋青頗有些感慨的說道,讓方重勇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一位一直在那悲春傷秋的,是幹啥呢?
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隨即轉身離開。鄭叔清的事情,方重勇目前才做了一半,能不能成其實要兩說,他現在不過是打臉充胖子而已。
等方重勇走後,韋青這才站起身,眺望江對岸的白帝城,回想起當初他無意中在梨園內看到的那一幕。
……
“全忠,這一趟辛苦你了。”
梨園內一處不起眼的涼亭裡,穿著赭黃龍袍,頭戴通天冠,五十出頭卻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大唐天子的李隆基,將一個又瘦又高,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禮,身著唐軍黑色軍服的中年人扶了起來。
這個中年人,就是方重勇那個渣爹方有德。
“臣不知道聖人想的事情,但是聖人吩咐的事情,臣一定會辦好。”
聽到方有德這話,李隆基滿意的點了點頭,二人在梨園內漫步。
“夔州政務,你以為如何?”
李隆基很是隨意的詢問道。
“回聖人,夔州上下沆瀣一氣,把夔門江關搞得烏煙瘴氣,租庸調形同虛設,欺上瞞下……”
方有德還想要再說,卻見李隆基擺了擺手。
這些話不是他想聽的。
鄭叔清去了之後,夔州送來的租庸調比以前多了不少,這就夠了。至於那些細節,他不關心,也關心不過來。
“劍南軍那邊的事情,你以為如何?”
李隆基沉聲問道。
“王昱收取南詔國主賄賂,貽誤軍機該殺;章仇兼瓊煽動譁變,雖有戰功,但仍不足以抵其罪,亦是該殺。”
方有德十分確定的說道。
“罷了,監察御史這個職務,也是為難你了。好不容易回長安,這次就好好歇歇吧。”
李隆基悵然說道,似乎是有心事。
“微臣有件事,想稟告聖人。”
方有德目光堅定,拱手對李隆基行禮道。
“說吧,你是潛龍時的舊臣,朕心裡有數。”
李隆基微微點頭說道。
“契丹頻頻犯境,幽州局勢不穩。節度使並無財權,士卒整訓急需軍餉,微臣便將章仇兼瓊送來的三十萬稅款,轉交給了幽州藩鎮,以供軍需,專款專用。免得那幫丘八在河北橫徵暴斂。”
聽到這話,本來還波瀾不驚的李隆基,頓時臉上陰雲密佈!
“方有德!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挪用朕的錢!”
李隆基轉身看著方有德,對其怒目而視!
方有德連忙單膝跪下道:
“微臣心中,只有聖人。聖人乃國家之主,富有四海,為國做事即是為聖人做事。微臣知道,那三十萬貫的稅款,是用來辦明年上元節大酺,以及賞賜十王宅諸皇子的。
但微臣以為,邊鎮國事為重,其餘不值一提。
在微臣心中,只有聖人一人為主,其他皇子怎麼想,微臣不在乎,微臣永遠不會投靠他們,也不怕得罪他們。”
聽完這番話,李隆基面色稍緩道:“你是為了國家,可朕丟了臉面,朕的臉面,難道不重要嗎?”
“這個……微臣顧不上了。”
方有德訕訕說道,明顯有些心虛。
“罷了,禮部有個侍郎的空缺,你就去禮部為官,不要到處跑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道。
無欲則剛,方有德這樣的人,心中信念極為強烈,忠心到了迂腐的程度,李隆基也拿他沒辦法。
忠心到這樣程度的走狗,主人連下刀子都捨不得。
“河北人心不穩,此番張守珪得微臣雪中送炭之恩,幽州諸多兵將亦是如此,必定疏於防範。請聖人將微臣貶斥到幽州軍中,微臣要當聖人藏在暗處的一把刀,以備不時之需。”
方有德突然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何至於此……你是不相信朕的能力嗎?”
李隆基將方有德扶起,死死抓著他的胳膊不放,幽幽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