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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你來我家盜竊,就算得手,又如何逃出呢?”
看著頹喪坐在地上,面色灰敗的年輕人,方重勇面色古怪問道。
他就是想不通,這種有去無回,十死無生的活計,有那麼好玩麼?
這個人怎麼混進坊永嘉坊的,不太好說,因為並不能排除那樣的可能性。
沒錯,永嘉坊確實是興慶宮的後門所在,所以這裡的守備也比長安普通的坊要森嚴一些。
但正因為如此,反而會有“燈下黑”的效果,弄得守備形同虛設,也不稀奇。
畢竟,按常規思維,誰會閒得無聊在皇帝寢宮周邊鬧事呢?除了謀反外,在這裡鬧事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所以,偶然有賊人混進永嘉坊來行竊,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過,進來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
只要被人發現永嘉坊出事,那這件“小事”的緊要程度,就會直線上升到“行刺聖人”的高度。
整個長安城都會進入應激狀態,全城封鎖戒嚴!然後就是金吾衛挨家挨戶的搜查,甚至連龍武軍都會出動。
“哼,某不過是來殺你而已,然後玉石俱焚,也沒想活著走出永嘉坊。既然失手了,某引頸就戮便是,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位衣衫破舊,幾乎是蓬頭垢面的年輕人冷哼了一聲,似乎已經認命了。
看得出來,此人性情甚為剛烈!這套說辭不太像是胡謅出來的。
方重勇注意到,對方手裡居然連一把刀都沒有,他就是這麼赤手空拳來的。
他是真的來這裡殺人麼?還是想在這裡自盡,把事情鬧大?又或者只是放一把火?
方重勇腦子裡有無數疑問。
“可是,我又不認識你,平日裡也沒有作奸犯科,欺男霸女,那你是什麼原因要來殺我呢?”
方重勇看著這位蓬頭垢面之人問道,只覺得這人腦子有點問題。
“哼,我也沒料到,方節帥家裡竟然就一老僕。我還以為他妻妾成群,衛士成軍,守備森嚴呢。”
這人冷哼一聲,似乎心態很是矛盾。
這年頭奴婢就是財產,以方有德的身份,一百奴婢伺候都是基操。
他也沒想到,方有德居然如此廉潔。家裡連僕人都沒幾個。
而方重勇卻覺得,這位若是不進來行竊,只是點一把火的話,貌似也能鬧出一點動靜來,還更安全。
只是大火一起,永嘉坊很多無辜的人都會遭殃。
這人沒有放火,空著手來,或許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來的,甚至壓根就沒想殺人。
“來鵲,給這位壯士一點吃食。天亮以後,送他出長安吧。”
方重勇嘆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話,被方大富死死扭住胳膊的這人一愣,他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了方重勇一眼,隨即嘆息道:
“你父親陷害我,讓我不得不脫去一身軍籍,淪為奴僕。現在你可憐我,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本就是逃奴,到哪裡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伱現在就給我一刀更痛快些。
外人都在傳頌你父親乃我大唐的戰神,威震幽州。可誰又知道,他是個陷害無辜將士的卑鄙小人呢!”
呃,這些話槽點太多,不知道從何說起。
方重勇擺了擺手,示意方大福放開此人。
不一會,幾個蒸餅被方來鵲端上來了,那人在大堂內狼吞虎嚥,看樣子這段時間都沒吃上一頓飽飯了。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看到那人吃完了,方重勇沉聲問道。
“在下崔乾佑,河北博陵崔氏出身,本為幽州墨斗軍邊將。
今年年初,你父親設局,誣陷我盜取軍糧,害我淪為奴籍,被髮配到永濟渠邊修繕疏通河道。
誰想聖人一道旨意,又將我們調到長安郊外,挖掘新溝渠。
我趁人不備,就逃了出來。偷了一身衣服混進長安城,便想來你家尋仇。
我本不打算苟活,就想在你家鬧出點動靜來,讓聖人徹查你父親在幽州為非作歹之事。”
崔乾佑娓娓道來,還把方有德栽贓他盜取軍糧的細節也說了。
聽完這番描述,方重勇良久無語。
渣爹清除異己也太踏馬不講究了!哪有做局做的這麼粗糙啊,漏洞一大堆,看人家白虎堂的局做得多高明!
沉默良久,方重勇最後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評價方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