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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的,就已經不止一個人對這首詩看不慣了。
但別人看不慣是一回事,前宰相的詩卻不是他這個驛卒可以點評的。
“拿筆來。”
方重勇對驛卒說道,很快,對方便拿來了一塊木板還有毛筆過來。
“玉顏雖掩馬嵬塵,冤氣和煙鎖渭津。蟬鬢不隨鑾駕去,至今空感往來人。”
落款“無名氏”。
四句寫完,方重勇將其遞給驛卒說道:“掛起來吧。”
“誒,好,好。”
驛卒心裡古怪,長安的文化人多,來往之間,驛站的驛卒沒點文化肯定也伺候不好這些要求多又矯情的文人。只是這首詩……他看不懂啊!
驛卒走後,方來鵲湊過來疑惑問道:“郎君,我沒看懂呢。”
“沒看懂就對了。”
方重勇嘆了口氣,誰又能想到,十幾年後,安祿山幽州起兵,一舉攻克長安,李隆基倉皇逃亡蜀地,並在馬嵬驛賜死楊玉環呢!
令人不勝唏噓。
環環跟著壽王不是挺好的麼,基哥橫插一腳,自己也沒落到好。
何必呢。
正在這時,驛卒又將一塊木板掛上了牆。只見上面寫著:
“餞君嗟遠別,為客念周旋。
徵路今如此,前軍猶眇然。
出關逢漢壁,登隴望胡天。
亦是封侯地,期君早著鞭。”
標題是“獨孤判官部送兵”。
簡單的說,就是寫詩的這個人,給一個姓獨孤的判官寫送別詩,兩人現在都在馬嵬驛。從詩裡面的細節看,這個姓獨孤的判官應該是要奔赴河西,又或者是西域。
看得出來,這位詩人,日子過得挺不容易的啊。舔這位判官已經舔成這樣了,方重勇忍不住一陣搖頭嘆息。
想想也是,唐詩當中,類似的送別詩數量多到不可計數,質量高的卻很少,甚至都已經成為官員們迎來送往的“固有節目”。
不過,雖然送人和被送的那個人都要寫詩當做應酬,但很多時候都是跪舔的那個人費盡心思寫一首,而被舔的那個,隨便寫一首就打發了。
當然了,也有例外的情況,比如說汪倫。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就是這位家資不菲的縣令汪倫,請李白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才留下了李白的墨寶,得以傳於後世。
要不然,後人誰踏馬知道汪倫是誰啊!
連《刺史考》都上不了的人物。
不一會,有個中年人又在上面補了一個落款:高適。
“原來是高適啊。”
方重勇看到這首詩居然是高適寫的!
那就難怪了,他恍然大悟,此時任何一個河北士子,要往上爬的話,都要跪舔權貴,因為上升通道基本上都被堵住了。
身為河北士子,有才無門路,只能四處找門路。姿態低一點寫詩跪舔判官這種邊鎮中級官員,實際上並不過分。
一個判官不算什麼,可要是舔了一百個類似官階的官員呢?也無所謂麼?
只要舔的人數量夠多,也能弄出波瀾!
高適這樣做,除了有些丟面子外,足以形成一道強大的關係網,一旦有事,就能削尖腦袋進入那個曾經“可望不可及”的權貴圈子。
當然了,正常情況下,即使和這些中層官員打好關係,也很難在官場上有所寸進。大唐官場的規矩,至少現在的規矩就是:一百個雞蛋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塊石頭。
宰相一人的推薦,遠遠勝過一百個判官的聯名信。
混官場有時候很容易,混官場有時候又很不容易,關鍵看伱出身如何了。
方重勇想想自己什麼也沒做就可以升官,以及高適這樣四處卑躬屈膝的與各級官員打好關係卻不得寸進,心中忽然有種荒謬之感。
“去那邊問一下,就說幽州節度使方節帥之子方重勇,想請他們吃一杯水酒交個朋友,問他們願不願意賞臉屈就一下。”
方重勇將方大福叫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本卷完)
(下一卷:漢唐雄風,半在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