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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卻猛地跳了起來,厲聲道:“不錯,我和你毫無關係!我根本不是為你贖罪,我只是要你死!”
楊逸之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道:“我發過誓,永不提起當年的事情,所以我永生不能向你做一句辯解,只有死在你手上,才能讓你不再恨我。但現在還不能。三個月後,如果我還沒有死在這位鬱公子的劍下,我必定會回來做你最後一支天祭的祭品。”
蘭葩退了兩步,看著他一陣格格狂笑:“你?你不配!最後一支主神之祭祭品必不能為帶罪之人,而只有最純潔、最善良、最美麗的人才能得到溼婆大神的歡心。”她瞥了相思一眼,冷冷道:“就算她,也不是上上之選。本來從一開始起,我就將最後一支天祭的祭品安放在那間特殊的房間之中了!”
卓王孫臉色陡然一沉。
蘭葩看著他,笑了笑:“天朝公子,看來世上也並非沒有你關心之人。如果剛才躺在這裡的是鬱小鸞,不知公子又會怎樣?”
卓王孫眼中冷光閃爍:“如果剛才是她,你就要擔心你自己現在會怎樣了!”
蘭葩臉上毫無懼色,突然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笑道:“鬱小姐看來睡醒了,也來湊這份熱鬧。”
卓王孫一回頭,只見步小鸞擁著披風,怯生生的站在他身後。卓王孫立刻上前將她抱在懷裡。
蘭葩冷笑道:“鬱公子如此疼愛令妹,卻不知有沒有興趣聽聽在下是為什麼要放過這最純潔善良的祭品的?”
卓王孫沉下臉,一字字道:“你閉嘴。”
蘭葩爆出一連串尖銳的狂笑,道:“只因為,六支天祭不殺必死之人!”
卓王孫剛想要將步小鸞抱開,已經來不及了。蘭葩瘋狂的笑聲宛如尖刀一般刮刺著每一個人的耳膜:“你騙了她一輩子,為什麼還不肯告訴她,她根本活不過明年的春天?”
她的聲音劃破雲天,夜色猛然沉重下來,一切都彷彿失去了生命一般,靜靜的在寒風中瑟縮。無邊無際的凌厲殺氣宛如已經成形,沉沉壓在眾人頭頂,讓人幾欲窒息!
步小鸞怔怔的看著她,蒼白的臉上緩緩滴下一粒清淚。
突然,卓王孫頭髮如雲似的飛揚而起,袍袖疾風流雲一般,一揮而出。
甲板上一聲巨響,宛如鈞天雷裂!
兩面幾十米高的巨帆轟然折斷,直壓下來。呼呼風聲讓眾人幾乎立不定腳步,齊齊向後退去。
狂風中,蘭葩笑聲不斷。她猛然抱住楊逸之,臉上盡是瘋狂之色:“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楊逸之默默注視著她的雙眼,卻沒有推開她。
蘭葩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嫣紅的笑意,她伸手將他推出去。巨帆轟然落地,隆隆巨響將她最後的嘆息掩蓋得無影無蹤。
只有楊逸之一個人聽得到:
“我還是不能殺你。”
“天祭已竟,你無罪了。”
無邊無盡的塵埃在夜風中漸漸散去,她的身體平躺在甲板上,被切開了一個巨大的十字。雪白的巨帆輕輕覆蓋著她殘缺的身體。
帆上油彩繪製的曼荼羅本已黯淡,如今有了鮮血的浸染又重新鮮亮起來。在甲板上徐徐鋪開,仿如一面緋紅的喜幛。
楊逸之忍不住跪了下去。
曼荼羅靜謐的在他的身旁盛開,一如多年前綻開在那位少女光潔的背上,在淡淡的曙色中結實出光明與黑暗,痛苦與歡樂,記憶與遺忘,存在與消逝,毀滅與新生。
並且,漸漸滋生蔓延。
但楊逸之知道,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如時空的旅者,已永遠被它們遺棄。
鷗鳥歡鳴,一彎淡藍色自海面上升起。
“地平線!”小晏臉上忍不住浮起一絲笑容,眾人卻已歡呼起來。這最最常見的物事竟然有種令人無比慰藉之感,海上三個月詭異而恐怖的旅程,畢竟還是結束了!
而曼荼羅教領地,青綠陰森,宛如張開了一幅遠古的巨圖,已遙遙在望。
對岸叢林的陰翳裡,一位全身唐裝的紅衣女子,正懸坐在一株古樹上。她懷抱斷絃的箜篌,正低頭彈奏著一首不成調的曲子。
巨大的樹蔭發出一陣輕響,她輕輕抬起頭,遙望海天之際。一個小小的黑影越來越近,卻正是劫後餘生的大威天朝號。
她輪指一撥,箜篌發出一聲淒厲高亢的哀吟,剩下十二絃一齊斷裂,永遠沉寂了下來。那張永遠如女童一般天真秀麗的面孔上,透出了一抹陰森的笑意。
天陰欲死,輪迴不休。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