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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凝之道:“這些花正是鄙國農家學者培育而成的計時之花,一天之內,二十四種輪番開放,以應時光運轉之象,四季如此,經冬不謝。”
步小鸞喜道:“這麼好玩,不如妹妹送我一把,讓我帶回家種著玩。”
紫凝之微笑著搖頭道:“這可不行,這些花朝生暮死,次日在枯根上重開,並不會留下種子,根系也絕不能移動。”
步小鸞只覺好玩,很不得伸手將每種花都摸上一遍。卓王孫拱手道:“貴國天文曆法、種植培育之術當真已精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此番無心而入寶山,自然不能空手而回,不知姑娘能否帶我們到貴國琅繯福地一覽寶卷?”
紫凝之還禮道:“公子客氣了。只是——鄙國非但沒有一冊藏書,連文字也不曾使用過。”見眾人都稍露驚訝之色,紫凝之淡然一笑,道:“太初而有言。鄙國學者認為,語言為天地之間至為精妙玄虛之物,若用於創造詩篇文賦,則妙化萬端,大美無極,若將之作為記錄的工具,則落了下乘,有褻瀆之意。所以,鄙國百萬世以來,從不曾有文字出現。”
卓王孫道:“那麼貴國詩篇文賦又是如何傳世?”
紫凝之道:“只因為我們都能直接承受母輩的全部記憶。”她眸子中透出一種敬畏,遙望遠天,緩緩道:“本來文學之玄虛奧妙,就非文字能全部傳達的。僅就詩歌而言,貴國自《風》《騷》以降,建安風骨、盛唐氣象,人才之盛,在天下萬國中也可稱佼佼,若非為文字章句所限,成就自當可與鄙國並肩,只可惜仍落入以辭害意的圈子。倒是貴國大賢莊周‘言不盡意’、‘得意忘言’之說,與鄙國之人所見略同,又可惜千百年來真能領悟此語者寥寥,終究是隔了一層。”
眾人聽完這一番話,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想中華五千年文章極盛,人才輩出,自以為傲視天下無可比肩,想不到在這個邊陲小地,一垂絛幼女在此侃侃而談,說什麼中華詩文若非拘於文字則可與其並肩,真是聳人聽聞。若遇到別人,早將那些夜郎自大,坐井觀天一類的詞一帽子扣在此女頭上,狠狠譏誚嘲諷一番,再哈哈大笑而去,但卓王孫一行人卻沒有一個笑得出來。
卓王孫道:“自古文無第一,詩文之道,自是天外有天。我等九州之外,得晤賢達,幸如何之,不知姑娘可否將貴國詩文賜教一二?”
紫凝之望著他,嫣然笑道:“恕凝之力有未逮。”
卓王孫道:“難道姑娘不能記誦一二名篇?”
紫凝之道:“鄙國人人能詩,佳作妙篇浩如煙海,凝之性雖駑鈍,不能一一記誦,一二名篇還是記得的。只是凝之能記誦的,是本國之語言,自古詩無達詁,何況整篇全譯?稍有瑕疵,皆為諸位方家所笑。凝之一人顏面事小,若玷汙佳作則無面目見前賢於地下矣。”
千利紫石突然從小晏身後閃身而出,重重冷笑了一聲,道:“紫姑娘繪聲繪影,為貴國詩文頌揚了半天,卻究竟不肯一露真相,不知是嫌我等駑鈍,還是另有難處。”她這幾句話咄咄逼人,和平日語氣大不相類,小晏不由皺了皺眉。
紫凝之絲毫不以為意,笑道:“凝之雖不肖,卻並非說鄙國之內就無可達詁詩作之人。”
卓王孫道:“敢問高人仙蹤。”
紫凝之道:“無所謂高人,術業有專攻而已。方才諸位所見往生林中不同色彩之樹正代表了不同的學術世家。若諸位往村北而去,極北面三棵粉色大樹就是鄙國內唯一三個九方語世家。諸子之學為紫色,言辯為赤,詩文為青,神學為黑,書畫為白等等。凝之不才,正是國內百種諸子學傳人之一。”
千利紫石冷冷介面道:“說起九方語和詩學,楊盟主也可謂當世名家了。這位姑娘不如將名篇背誦出來,讓楊盟主品評。”
紫凝之笑望著楊逸之道:“方家在此,可容在下獻醜?”
楊逸之淡淡道:“不必了,十年前我已經看過。”
千利紫石道:“那盟主以為?”
楊逸之道:“匆匆一瞥,只見寶山一角,但已覺錦繡滿目,超拔出塵,歎為觀止。”
眾人一時默然。楊逸之平生絕少贊人,肯出如此評價,可見紫凝之並非自吹自擂之人。倒是步小鸞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早已不耐煩,一面打著哈欠,一面指著村內道:“你們看,那邊好多小孩子跑出去啦!”
幾百個十來歲的男孩腰間繫著樹葉,手裡拿些木枝,向村北走去,嘴裡還唱著歌,看上去快樂之極。他們在村邊一排無花果樹下停下來,自動分成幾組。一組用樹幹抽打樹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