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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他不住。
小晏似乎略一頷首,衣袂微張,身形已從樹端凌空而起,無聲無息的向岸邊飄來。他身後黑浪一般的獸群翻滾而至,塵土沖天而上,伴著枝葉四散橫飛。待獸群近了眾人方才看清這群倥杜母全是劫後重生,形態與開始多有不同,有的大如獅象,有的小如野犬,有的頭部被同類踩踏過,裂開一道血縫,又已從縫中生出一個新的頭顱,足有三身兩首,有的鳩形虎面,九首雙身,獅形龍爪,有的形如殭屍,獨足怪嘯,真是奇形怪相,不可方物。
這時,卓王孫等人已踏水而過,退入澤中小島之上。小晏並不著急,時退時停,腕底散開滿天血花,將群獸一步步引入岸邊入口。
那些野獸絲毫不覺有異,只循味狂湧而上。
小晏站在岸邊,全身都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他面向群獸,雙目輕閉,兩臂舒開,長袖緩緩退下,只見雪光一動,雙手手腕同時噴出一蓬血花,紛揚而落,片刻之間,他立身之處都已被鮮血染紅。朝霞燦爛,垂照在他身上,那張本來就無血色的臉更隱隱罩上了一層青氣。
血光更盛,群獸怪嘯連連,蜂擁而上。小晏靜靜立在朝陽之中,似乎一動不動。眼見那第一波獸浪已然就要沾上他的紫衣,突然,他全身化作一團紫光平平向後退開十餘丈,在沼澤汙穢的水面上立定身形,宛如一葉浮萍,隨波起伏,卻是鞋襪不沾。
那群野獸狂奔之下,那裡收勢得住?只聽沼澤中一片怪響,倥杜母紛紛跌入淤泥之中。在偌大的澤面上濺起無數丈餘高的黑色泥柱。
小晏雙手在身前舒開,指間微動,已結成兩種法印。一道若有若無的淡紫光環瞬時環繞住他的全身,濺起的淤泥剛一近身,就已被遠遠彈開。而他腕間的鮮血卻依舊從紫光中透出,在腳下蜿蜒成兩道小溪,似乎並不受光環的桎梏。
那群倥杜母根本不顧同類的死活,只管踏著前排同類欲沉未沉的身體,向小晏撲來。一霎間十數頃的沼澤竟如大海一般澹盪不休,黑浪衝天,腥風遍野。小晏雙手結印,閉目靜立於沼澤之上,只待下一批倥杜母及身的一瞬,輕輕向後飄開一小段距離。
此時已是旭日在天,霞光萬丈,成千上萬的妖獸震天動地的向澤中跳去,淤泥澹盪而上,業已升過湖岸丈餘,排山倒海的拍擊著岸邊,宛如一池方圓數十里的黑玉正在沸騰,瀰漫出滿天黑煙,腥臭刺鼻,卻也極為壯觀。巨力之下,岸邊泥土石塊都紛紛塌陷下去,相思這才明白,那兩道木牆為什麼建在遠處,若是建在岸邊,怕不早被衝散。
然而那些倥杜母數量實在太多,一時來不及下沉,後面的野獸又已踩踏而上,不知是嗅到了大澤中的死亡之氣,還是僅僅因為泥浪的推打,有不少竟然踏著同類的身體攀爬著向岸邊回退而去。
相思方要驚道:“不好”,眼前一花,楊逸之已縱身而起,在澤面上幾個起落,已到了岸邊,只見他凌空一揚手,數點火光從指間飛出,在空中劃出兩道彩弦,紛揚而散,落到兩堆木牆上。火光瞬時沖天而起,楊逸之衣帶微招,整個人彷彿交錯的光影,若隱若現,宛如在湖面信步一般,瞬間已折回小島之上。
那些正要爬上岸邊的倥杜母一見火光,頓時四足顫抖,齊聲哀鳴,推擠之下,又紛紛掉頭衝向沼澤。
足有半個時辰,獸群落水之聲才漸漸小了下去,澤面上一開始還可以看見無數獸爪狂舞,然而不久就已沉陷,慢慢恢復平靜。
這無數有不死之身的妖獸終於被十餘頃大澤深陷泥底,不得動彈。
小晏退回島上,落地的一瞬,身後長髮如雲般當風揚起,護體光環頓時散成一蓬紫色粉塵,隨風散去。
千利紫石似乎看出了事情兇險,一聲驚呼,衝上前去跪倒在他腳下,將衣裙撕下一條,為他包紮,眼淚宛如滾珠一般落到他的廣袖上。小晏的神情依舊十分平淡,遙望水面道:“只希望接下來這封印的萬億歲月,能化解它們的執著與恨意。”
第六章、琉璃赤松暗相授
大澤北面的樹木似乎比南面略小,然而卻更密更茂,南面藤蘿雖盛,究竟還能看出樹木形態,而此如藻葛橫生,不僅將樹木杆枝裹了個密不透風,連樹木之間的縫隙都被纏滿,一眼望去宛如叢林中遍佈著各種形態的圍牆,直聳入雲。稍入樹林深處,耀眼的陽光頓失,林間霧靄氤氳,寒氣逼人,幾步之外的景物就已暗黑難辨,只隱約可見一些陰森的輪廓,雖是白天,卻和夜間渾無分別。
幾人越過沼澤,繼續向北行去。
走一會兒,步小鸞感到又冷又累,於是幾人便在林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