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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逸之停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隧道的盡頭。
眼前是一個略小的石宮,火光就在石宮的正中處沉浮不定。而火光的背後,隱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應該就是四天王中最後的一位——多羅吒。
風止。火光靜靜燃燒,眼前的一切也更加清晰。
楊逸之猝然闔眼。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去看這火光。而一旦看下去,他的身體就會重新把這微弱的光線當作唯一的依賴。
就如同一個練習楷書不久的孩子,在沒有外力打擾的情況下,或許他也能寫出像樣的楷書來。然而一旦讓他快速抄錄,他的字又會不知不覺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時間一長,他甚至會把剛學會的楷書忘到九霄雲外。
楊逸之閉目靜氣,盡力排除火光的干擾,用感覺去檢視前方的一切。彷彿中,多羅吒似乎從坐處起身,懷中抱著一張白色的琵琶,正慢慢抬頭,向他看過來。
而那妖豔的火光,似乎漸漸展開一道光暈,將多羅吒包裹其中。
楊逸之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念頭:這一次應該搶先出手。因為再拖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火光的誘惑下抵抗多久。
楊逸之手指輕釦,一道微青的光華瞬時在他掌心爆開,然後四周的空氣猛地一頓,宛如天地間空氣、光線、塵埃、聲色都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控制,聚為一道巨浪,多羅吒身邊席捲而去。
楊逸之既然號稱無論面對何等對手,都只出一招。這一招,自然是駭人聽聞。至今為止,也只在與卓王孫的對決中才失手過一次。
然而多羅吒卻一動也沒有動過。
就在楊逸之都以為此擊必中的時候,多羅吒輕輕嘆息了一聲,一抬手,火光升起,在他耳邊展開一道光暈,照亮了他半個臉龐。
楊逸之頓時動容!他竟顧不得武學大忌,在間不容髮之中,將自己全力擊出的一招生生收回。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頓時迎面撲來,楊逸之全身血脈都宛如瞬時凝滯,每一處骨節都發出碎裂一般的輕響。
此間若是多羅吒趁勢一擊,楊逸之就算不死,也必定重傷。然而多羅吒卻只輕輕笑了一聲。笑語清脆,宛如豆蔻少女。
楊逸之向後退了三步,也顧不得完全立定身形,就愕然抬頭向多羅吒看去,驚道:“靜兒!”
多羅吒並不回答,緩緩坐回石椅上,隨意將手中的油燈一放,伸手在琵琶上撫了幾下。
琴音錚錚,不成曲調,卻也並沒有潛藏傷人的內力。
楊逸之緊緊握住雙拳,身體都不由微微顫抖。有一瞬間他幾乎忍不住衝上去,拿起油燈,仔細看清這個人的臉。他恨不得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楊靜。哪怕楊靜就是持國天,哪怕楊靜會立刻親手殺了他,只要她是!
楊逸之全身的熱血終於又漸漸冷卻,因為他知道楊靜已經死了。死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時候,現在可能連屍骨都已化為灰土。但是十年刻骨銘心的思念與自責,讓他還是忍不住向多羅吒再看一眼。
這時他突然發現,這間石室裡的一切,看上去竟然都那麼熟悉。
黯淡的光線中,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她身邊的一扇窗。油燈就放在窗臺上,窗外還是黑暗。幾許漠漠的塵土就在空氣裡悠然沉浮著。
時光彷彿一瞬間倒流了十年,他唯一的妹妹,在窗前守候了十四年的女孩,就靜靜的凝望著窗外,彷彿能從無邊無盡的黑暗中看到她一生的事。
楊逸之遲疑了良久,終於還是又喚了一聲:“靜兒?”
多羅吒轉過頭,幽幽的望著他。那張蒼白的臉帶著一絲悽蒼的笑意,眼波卻如海水一樣深沉。楊逸之那一刻眼眶都有些發熱。
她凝視著楊逸之,輕輕道:“楊靜已經死了。”
楊逸之一慟,暗中卻也有幾分釋然。他長長嘆息了一聲,道:“她的確死了……那你是誰?”
多羅吒纖細的手指在弦上下意識的扣了幾下,一字字道:“我是她的鬼魂。”
楊逸之深深吸了口氣,他心中最後的理智在不住的告誡自己,眼前這個少女一派謊言,她既不可能是楊靜,更不可能是她的魂魄,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比毗沙門射出的血影針全數刺在身上還要痛上百倍。
楊逸之遲疑了良久,終於拿出最後的勇氣,轉身離開。
身後琵琶絃音不絕,似乎能將人的心撕成一片片碎瓣,凌亂的撒了一地。
楊逸之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