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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王孫與嶽階、楊逸之早已進了玄四房中,屋裡毫無異樣,窗戶仍然反鎖著,桌上翻開一本醫書,旁邊堆著一堆碎紙條。只在門口一堆鮮血已變成暗紅。
嶽階一步搶上前去,手指往桌前座椅上一抹,自言道:“靠背有汗漬,人確實是剛剛起身。”說著,身子往地上一探,貼地看了半晌:“腳印的確是從桌前到了門口。”他也不起身,蹭地挪到門口,四面勘探了許久,搖了搖頭道:“沒有,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傷人的利器。可是……”
他一嘆之下,十分沮喪,方才的敏捷似乎也不見了,無奈的扶著門邊的落地燈柱站了起來:“跟以前的案子一樣,又是無跡可尋。不過……”他看了看四下如常的房間,空空蕩蕩,似乎少了點什麼。嶽階猛一抬頭,突然想了起來:“沒有曼荼羅!”
卓王孫搖頭一指他面前的血跡。
赫然一副曼荼羅已隨著血跡浸漬,顯露出小半個來。
嶽階一怔,眼看著曼荼羅越顯越大,自己竟和謝杉的無頭屍體一起呆在八瓣緋紅的花紋正中,再也不管線索不線索,一躍而出,退到了門外。
突覺身後一道幽寒:“嶽大人不必驚慌。”
嶽階回頭看時,卻是小晏,但見他正輕輕用一方雪白的絲巾拭著手,淡淡道:“兇手既然可以讓屏風定時退色,這借血漬顯形的手段也不足為奇。”
卓王孫剛好把目光從門側的燈柱臺上收回,注視著小晏,緩緩道:“這顯形曼荼羅的辦法倒是沒什麼,不過這無形的殺人手段,殿下是否看出了些端倪來?”
小晏宛如此事毫不關己,淡然道:“屍身別無傷口,系在一瞬間被極其鋒利之物抹斷脖項。可是據諸位勘查,房間門窗反鎖,四處也毫無異樣,門外十數人守候,半刻也不曾離開,這行兇之人來去無蹤,實在非我所能想象。駑鈍之才,只有敬聽鬱公子高見了。”
卓王孫看了看他,道:“行兇者只怕未必是人。”
小晏微微一笑道:“難道鬱公子真的相信鬼怪之說?”
卓王孫道:“不是人,也未必就是鬼怪。”
小晏臉色一沉,不再說話。
卓王孫回頭對楊逸之道:“楊盟主認為呢?”
楊逸之臉色陰沉,冷冷道:“鬼怪也好,人也好,都與我毫無相關。”轉身離去。小晏嘆了口氣,也隨之而去。
卓王孫看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漸漸收回目光,從燈柱中拾起一撮燃盡的燈灰,出了房門。
嶽階此時正在外邊驗屍,方天隨等人驚魂未定,手下人等更是唧唧喳喳,擠成一團。
步小鸞看著卓王孫出來,突然一聲哭倒在他懷中,顫聲道:“哥哥,我們快走,這裡真的有鬼。”
卓王孫將她拉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抬頭看去,走廊牆上一個青銅圖騰燭臺在時暗時明的燭光下宛如鬼臉,雞卵大的雙目鼓突,向眾人張開猙獰的笑臉,彷彿在嘲弄,也彷彿在挑釁。
窗帷被午夜涼風輕輕撩撥著,透出窗後新月幽豔的冷光,無數黑影彷彿就在月光下的大海上歡快舞蹈,凌亂的舞步儼然就踩在眾人心上。
濤聲起落,萬物嗚嗚咽咽,如唱哀歌。
難道天地間真有所謂的鬼神?第三部分
50。春心一線懸成灰(2)
然而似乎鬼神也有出沒的習慣,自謝杉歿後數日,唐岫兒儘管幾次吵著要將屏風拆掉,下一幅曼荼羅卻始終沒能出現。
大船在海上平穩的行駛,成群的海鷗送來清爽的陽光和海水的氣息,似乎慘案就此終結,再也不需擔心。然而大家依舊憂心忡忡,似乎都在這份閒散中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惡訊,連早飯也少有人出來吃了。
相思坐在鏡臺前,朝陽明麗的光芒被窗欞濾得點點滴滴,聚在她面前的鏡子裡。她微微側頭,將一隻玉環取下來,一頭青絲瀑布般的從椅背直垂到地上。她拿起一柄檀香木梳,將頭髮分成兩綹,一半輕含在口中,另一半任它垂下,一抬頭,看著鏡中人的清媚姿態,燈光朦朧,更覺花容風致,極妍盡觀,不禁一笑,不經意間手中微松,木梳竟順著那垂地的烏光,滑落到地毯上了。
她斂衽起身,正要去拾,只聽門外一陣砰蓬亂響,接著傳來唐岫兒的怒喝。相思大感驚疑,不知唐大小姐又在鬧什麼玄虛,順手將木梳拾起,綰在頭上,走了出去。
走廊上吵吵嚷嚷的已經圍了好多的人,相思悄步走到人群后面望去,就見唐岫兒滿面嗔怒,一身喪服還未除去,頭髮蓬鬆,正抓住一位十三四歲的少